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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45)

“扬起旗帜,摆开阵势,行军要的是气势。”

鲍协让脸色变了变,“军师,只领五千人攻打柳城,不必如此张扬吧?”

“左梧。让人放出话去,就说新任军师平澜与参将鲍协让十五日内必下柳城。”

“是。”左梧策马前去。

鲍协让的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依令将旗举起。我往身身后一看,“平”、“鲍”军旗迎着寒风招展飘扬,极是威风。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途经束风道,我特意停下来仔细勘察了一遍。至未时三刻,我军已在离柳城十里处下寨。兵士修好工事,便开始造饭。

鲍协让来问明日的作战计划。

“派两支几十人的小队伍,明日一早便去束风道两处山丘上活动。至于将军你么,自与我前去叫阵。”

“军师是想在束风道设伏兵么?不过那杨届川老成持重,恐怕未必会轻易出战。”

“来他自是不会来的。下战帖,前去叫阵,不过是礼数上到一到。”我喝了口热汤,将手贴在暖炉上。这天呵,真是冻死人!

“礼数?”鲍协让吃惊地看了我一眼,“那十五日的期限……”

“将军急什么!这不才第一天么。”我笑看他一眼,“都赶了一天的路了,想必累了,将军请先回去歇着吧。”

“唉。”他叹一声走了。

第二日,我坐着我的车与鲍协让同到柳城下叫阵。杨届川在城上不动声色地瞧着,任凭兵卒百般叫骂,只是不理。那深沉中带着探究的视线是冲着我来的。那么远,我是瞧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军如此张扬的旗帜与阵势,他想必瞧得清楚。不一会儿,他便下了城楼。第二日,杨届川并未出战,我军返回营寨。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依旧这样,我到后来也懒得亲自去了,只让鲍协让一人前去。第六日,我让鲍协让一天叫骂两次,同时派去束风道活动的人不变。

到了第十日,依然是无功而返,鲍协让的眉头是愈皱愈紧了,每日都找我议事,不是午后就是晚上,让我也被搅得不得安枕。看着他的不安,我妥协,第十一日上,我与他亲自上阵叫骂三次,杨届川仍是没有出战的意思。

第十五日,鲍协让天一亮便跑到我帐中,“军师啊,今日已是第十五日了,你我可都是立下军令状的人哪……”

我点头,“将军来得正好。升帐,点将。不许吹号。”

鲍协让一愣,随即跑出去,一个个将人叫来。我看着他的背影一叹,这半个月实在难为他了。一个也算资深的干将,叫手下居然也不知道要派个下人……唉,真是急糊涂了。

一时众将齐集,我一整衣衫,严肃道:“成败与否,在于今日一击。众将听令!吕队正,你速将束风道的人马撤回。”

“是。”

“赵副将,天一黑,你便率两千部众在束风道两旁设伏,事须隐密,万不可泄露一丝一毫,否则功败垂成!”

“末将绝不妄泄一点风声出去。”

“嗯,你待杨届川军马过半,冲下劫杀,紧紧咬住其军,若得杨届川,当记头功!”

“是。”

“陈副将,你引五百兵士留营,一旦有兵马来袭,让一人坐于我的车轼中,打起‘平’字旗只管往束风道退,沿途尽量丢盔弃甲,狼狈些!”

“是。”

“鲍将军,左梧,你二人入夜后随我伏于左侧首山,换上杨军服饰,待机攻城。”

“是。”

“后卫营小卒张炳。”

“小的在。”少年矫健机灵的身形闪出。

“你的任务最险也最重,你可敢去?”

“小的万死不辞。”

“好。你现在即往柳城西面,鲜于将军的驻处,不必到达,只需在近柳城处转悠,若被杨届川的人拿住,你就说是今晚亥时正要夜攻柳城,你是去请鲜于将军相助的……将此信藏好,若是忘了词,便说送信的也可。”

他接过信,小心放入怀中。“小的定会完成使命。”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你可记好,此仗成败皆系于你一人。你可要见机行事。”

张炳翻身跪倒,“小的一定不辜负军师厚望。”

入夜,我与鲍协让、左梧伏于首山一小丘处,戌时,果见杨届川率军夜袭我营,看来张炳完成了任务。不多时,营中大乱,远远地听到有人大喊“杨届川来了!快跑!”

我们等了小半个时辰,听蹄声渐远,便换上敌军的衣物,来到柳城城门下。火把子的光到底有限,我们冒充得很是便当,只谎称是杨届川要回防,便放我们进去。于是城门大开,鲍协让一见便与左梧引兵杀了进去。

又过半个时辰,我已稳站在城头等着杨届川来作最后的自投罗网,胜局已定!

马声渐近,不远处已驰来数百骑,“快开城门!”,正是杨届川。但我军此时亮起了火把,城头上早已插上了‘平’、‘鲍’的旗帜。后方陈赵二副将已率兵赶至,将杨届川团团围住。我一看天色,正是亥时正。

“放箭。”

城下顿时喊声四起,我眉一皱,让左梧喊道:“杨将军,晚辈早年慕你风采,特来拜会。今日侥幸胜之,也是因王爷想请您过府一叙,以尽孺慕之思。”

“老夫宁死也不做晋岑王的走狗!”

我不耐烦,“捉活的!”

亥时初刻,左梧趁了个隙告诉我张炳已经归队,我终于放下心。此时鲍协让也已将杨届川五花大绑地押至面前。

“哼!”他抬头挺胸,满脸的胡子上沾着血迹,瞪着虎眼,对我不屑一顾。

我端着茶喝了口,半是祛寒半是提神。这老匹夫!害我连日来提心吊胆,都没睡过好觉。如今还大摆威武不屈的架子。这事自有六爷、刑儒辉他们操心,我才懒得说降你!“绑紧了。可别让他跑了!”

“你,你这黄毛丫头!敢对老夫无礼!”他边挣扎边叫唤,“若是我儿在此,到时定将你碎尸万段!”

他儿子?啊,是有个杨贤屯兵于此城东十里处。我将茶碗一搁,“多谢将军提醒。嗯……现在应该已有人前去报信了吧?吕队正,速派人往东处放消息说我军马上就要回师,届时杨将军将同行。”

“是。”

“陈副将,你再率两千军士伏于束风道,活捉杨公子也是大功一件。”

“是。”

“你……你!”

我笑着吩咐,“来人,请杨将军上路。”留下两千兵卒与赵副将守城,我回师。那杨贤倒真是个孝子,消息也快。还没入束风道,他便已率部追来。我让后卫小将打一阵退一阵,引入束风道。丑半,后面队伍已派人来报,说是杨贤也已擒住。事情到这一步应该算是落幕了吧。我打了个呵欠,眼皮有些发重。

途中鲍协让一直在边上询问,我实在烦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个骄敌之计。我一个刚胜过几个小仗的后辈,又是个女子,杨将军当然不会将我与鲜于将军等量齐观。而我更是大张旗鼓,四处放话,过束风道时稍作勘察,又屡派人手在那里出没。这些都让杨将军相信,我不过是个稍识兵法,打了两场胜仗便自高自大骄傲跋扈的小丫头。是吧?杨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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