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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33)

虞靖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机会受什么伤!唯一算得上是受伤的一次就是下马时滑了一脚,跌破膝盖而已。”

我和燕巧松了口气,“那伤好了么?我这里有滇云白药……”

“哇!”虞靖瞪住我,“你哪来的钱啊?白药可是贵死人的那种。”

“你想,我一个整理各州县军务的人,又可插手管管府中要务,手头上还少得了钱?当然这个来路很正就是了。”绝对不是什么受贿。

虞靖笑看我一眼,“我知道。”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啊,上次与江尚孝对磊,还多亏你的‘试守孝子’呢!”

我心一抖,连忙笑着回道:“呵呵,当时也正愁着呢!正好燕巧问起江尚孝这个人物,我就说起了师傅曾经给我说过的笑话,不知怎地,脑中一道灵光就记起了这个……哎,不说这个,你行军打仗时都有些什么新鲜事啊?”

“啊!说起这个啊,除了辛苦,还是辛苦。”虞靖指指自己的腰,“每天赶路,我虽是骑马,可一整天坐下来,腰真的直不起来。不过晚上将士烤着篝火,有些还会吹铁笛……绝没有那种‘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的悲凉,倒是有着天高地阔的豪迈之情,有些宁静,又有些高昂……我在那一刻才知道什么叫作好男儿志在四方……啊!当然也有很不好的一点。”虞靖的情绪忽然急转直下,一张充满神往的脸就这么一瞬间变成一个苦瓜,“洗澡是个大问题啊,那些兵士都是看着河流小溪就打着个赤膊跳下河,我只有在宣霁笑弄的眼光下闪开,然后愁自己的问题。”

哦……我和燕巧听完后也不理她的瞪视,就伏在桌上大笑,“哈哈哈哈……虞靖啊虞靖……哈哈……”

“平澜姑娘,虞靖姑娘,六爷传你们去书房。”这时门外忽然来了个小丫环。

“好,就来了。”我和虞靖对视一眼,只能站起身,虞靖还最后挟了筷鱼香肉丝在口中。

“放心,这菜我给你热着,等你们回来……”燕巧在身后忍笑地说了一句,惹来虞靖一个白眼。

来到书房,六爷一身浅紫的夏衫,已端坐在首座,其他几位也都换了衣裳坐定。

我和虞靖上前行礼,“六爷,鲜于将军,几位先生。”

“罢了。”六爷一摆手,让我们进屋。

宣霁第一个开口,依旧是那么笑嘻嘻地,“呵呵,水先生的弟子到底非同一般哪!虞姑娘其军事谋略让人惊诧,而平澜姑娘远在千里之外,却也能助战降敌,真是大才啊!……听说那面‘试守孝子’的锦旗一送到,江尚孝就气得把书案都劈成了两半呢!呵呵,真是绝哪!”

我淡淡一笑,敛身一礼,“宣先生过誉了,平澜学识浅薄,哪里当得起宣先生如此称赞?”

宣霁还要再说,却被鲜于醇抢先,“姑娘不必再跟他绕舌,这家伙是存心不让我喝茶呢!自从上次一别姑娘,我已有好久不曾识得茶味了呀……哈哈哈……”他笑得好不爽朗。

见六爷点了点头,我与虞靖都轻轻一笑,回道:“将军别急,奴婢这就上茶。”

不一刻,我和虞靖一人端茶,一人拿着点心回到书房。

宣霁端起茶盏,一入口便道:“香清高,味甘鲜……怎么姑娘每次沏的茶滋味都不一般呢?”

我正待回话,鲜于醇已在一边闭着眼插话,“年轻人,这便不懂了吧。这是齐云瓜片,不仅可开胃还能消暑解渴生津,最宜夏日来喝。姑娘真是茶道中的高人。”

“哪里?要算高人那自然是将军您了,茶品如此之高,平澜早就佩服万分了。”

“哈哈……”鲜于醇有些脸红地挠挠头,又惹得众人大笑。

此边笑声才落,六爷一声轻唤,“平澜。”

我上前一步,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吩咐,却听见他说,“衍州的事,你办得很好。”

我惊讶地抬头,那边的事不是六爷早就有所安排的么?比起六爷暗挑豫王来犯,借刀除去五皇子的手法,我这点做为根本只是小巫见大巫。

他迎上我有些吃惊的眼,淡笑,“我倒是不曾料想那八千兵士居然还能在神都掀起如此之大的风波……七皇子与皇长子被搁置,你的安排功不可没。”

原来说的是这个,“奴婢只是为保衍州,其余的倒并不曾深想过。”其实我只不过利用了他们之间的夺储之争,会使神都朝局震动,虽也有过料想,但确实并不曾想会如此之厉害,一夕之间,五皇子、七皇子、皇长子都倒台,朝中也汰换了大批臣子。

“也难为你能做到如此地步了。”六爷细密如针的眼波划过我的脸,又转向我的右侧,似是微微皱了下眉,便随即隐去。

我发觉那一瞬他的眼里有丝极隐约的恼意,而我的右侧,是谌鹊。

这次凯旋,六爷心情极好,晚上大摆宴席。听虞靖说其实在班师回凌州前就已经大宴过了,那是三军将士合着乐。我和虞靖都是书房里的人,虽说我名为随侍,但也并非要成天跟着跑,宴会一开始,六爷就放我下去自行玩乐了。

当然在自己房里少不得又是一场小宴。

“哇!菠萝软糖、蜜饯菱角、糯米凉糕、鸽子玻璃糕、香辣黄瓜条、雪里蕻、芥茉鸭掌、麻辣鹌鹑、芝麻鱼、油焖鲜蘑、蜜汁蕃茄、蛤什蟆汤、麻辣蹄筋、盐煎肉、湖米茭白……呼,好喘!燕巧,你什么时候学得如此好手艺?要开满汉全席哪!”虞靖在那里大呼小叫,果真是许久未见菜色的人才能表现得出来的。

“我最空啊,没事就学着玩了,没想到学得还挺好。”燕巧对这个最为自豪了。也是,每日跑去厨房看别人做菜,加上嘴巴甜,人又机灵,人家自然倾囊相授。才不到几个月工夫,已颇得其三昧了。

“罗嗦什么?快吃吧,冷了味道可就差了。”我说话时已拿起了筷子。

“对了……怎么不来点酒呢?”虞靖含糊地说了句。

燕巧白她一眼,“真是在军营里混久了……这里可是府里,万一有事叫你们去,你喝得醉醺醺的成么?”

“呵呵,也是,也是。”虞靖打着哈哈,开始专心吃菜。

酒足饭饱,我沏上一壶太极翠螺,三个人开始闲话家常。也不知什么触动了虞靖,她敛了眉静静地发了会儿呆,忽然道:“我……这次听到一桩事,似乎和我们有关……”

我和燕巧一愣,“什么事?”

没想到虞靖居然还站起来将门窗都看了一遍,才坐下,神色间已是凝重一片,“衍州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是六爷和谌鹊他们商议过后才定下的计,早在去商州之前就安排下的……”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听我说完。正因为安排好了,所以谌鹊就等着你的求救信函,只要你稍有不当,就要将你问罪……谁想你居然连信函也没发过来,就径直在衍州安排开来,似乎办得挺好,让谌鹊一时也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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