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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苍苍(28)

苍苍脑袋里慢慢冒出了她常用来形容他的词,漂亮,现在她考虑着把那个词换成,美丽。

啊,一个美丽的男人呢,听一听就觉得多么罪孽。

不过,要是这个男人是她的,那么就没有关系了吧。

嗯,如果是她的东西的话,再美也是没有关系的了,反正别人也抢不跑……

那双形状很漂亮睫毛动了动,接着露出了一双很黑的眼睛,绝对是纯黑的,最纯净的黑宝石一样,找不出一丝瑕疵,就像是完美的,简直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的那种完美。

这双完美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接着有什么明亮的东西,从那重纯黑中溢了出来,苍苍直觉的想要闭眼睛。

太亮了,这种光,亮得让人觉得如果看得太久的话,一定会流泪。

“苍苍?”他的声音响起来了,很温和,很低沉,像是俯在耳边的轻喃,连耳朵都酥痒起来。

“苍苍?”他再次叫,黑色的眼睛中除了明亮的笑意,还多了另一些东西,他抬起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苍苍,你发烧了?脸为什么这么红?”

被他手上微凉的体温惊醒了神经,苍苍突然跳起来。

驿站中并不结实的大床经不起她跳起来的力量,咔咔喳喳一阵巨响。

捂着撞在床梁上的脑袋,苍苍愣愣的看着已经半支起身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萧焕。

和她跳起来一样突然,她猛地就翻身按住了萧焕的肩膀:“萧大哥,我们成亲吧!”她赌咒发誓一样的一口气说出,“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那个啥过了,虽然你没说让我负责,可是既然都已经那个啥过了,所以我们还是成亲吧,反正我们也是有婚约的,早晚都得成亲,我事先告诉你啊,我不会再找别的男人了,所以你也不准三妻四妾乱娶老婆,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你如果敢找别人,我跟你没完!”

疑惑了有一瞬间,萧焕“哧”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苍苍……我们没有……那个过啊……”

“哎?”苍苍睁了睁还不怎么清醒的大眼睛,“那个啥到底是个什么啥啊?”

苍苍没想到萧焕真的会开始“养病”的,她还以为他第二天爬起床,说不定马上就会继续跑去忙那些前一刻还重要得仿佛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放手的杂事。谁知道早上他下了床,精神也很不错的样子,却指派苍苍到医馆里交代说他身体不舒服,接着就十分心安理得的在官驿里,懒懒散散的开始“养病”。

他既然不去,苍苍也懒得到医馆帮忙。

萧焕坐在房间里对着一本棋谱悠然的摆棋局消遣,她就蹲在桌子边,边啃炒栗子,边喝桌上那壶热腾腾的贡菊。

当苍苍塞到肚子里了一大包炒栗子,大半壶茶水,撑得都快要打嗝的时候,萧焕突然开口:“苍苍,你回京城去吧。”

“嗯?”苍苍转过头,飘忽的眼神表示她根本没听清刚才那句话。

“我说,”萧焕笑了笑,他的目光很柔和,“你回京城去吧,苍苍。回京城等着我。”

“嗯?”苍苍总算听清楚了,睁着不解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要我回去啊,你不回去吗?”

“我马上也会回去,我希望你能先回去等着我。”他继续笑,嘴角有温柔的弧线:“我答应你那些。”

“答应我什么?”苍苍像是突然明了了,“啊!你想打发我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玩儿,你太奸诈了!”

萧焕笑笑,放下手中的棋谱,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听话,苍苍。”

苍苍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她隐约的觉出,他大概是真的要她一个人回京城去了。

“你莫名其妙!”愤愤地抛下一句话,她挥开萧焕的手,跺脚冲出了房间。

静了有那么一阵,打开的窗口外利索的翻进来一个身影,那个人施施然的走进来,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了起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吸了一口气,也在桌子前坐下:“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萧焕笑着,“别来无恙?”

那人爽朗的笑了起来,却问:“刚才你要答应那位小姑娘的,是什么?”

早上那一连串他连嘴也插不上的话,从耳边匆匆闪过了一遍,萧焕又吸了口气:“一些该答应的事。”他抬头很客气的笑了,“徐兄仓促造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桌子那头的白衣年轻人也看着他,渐渐眯上了一双犀利的凤眼,良久,他才笑了出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杯酒断义,仿佛你我之间的情义,也只有一杯酒那么薄。那么如果真的就是一杯酒那么薄的情义,我不知道今日我为什么还会走进这个房间,坐在这里!”

杯酒之后,恩断义绝,再次见面,就是兵戎相见的敌人。

萧焕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他嘴角挂着的那一丝礼貌却疏理的笑容,也渐渐的不见了,只剩下一张郑重而认真的脸。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手臂放在桌子上,手掌张开:“风雨同舟。”

哈哈的笑声传来,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掌:“风雨同舟。”

一样意气风发的笑脸相映,徐来一手拍上了萧焕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臂:“今天晚上再去喝酒?”

微微苦笑着,萧焕指指自己快要渗出血迹的手臂:“这里有剑伤。”

徐来一愣,接着又哈哈的笑:“这世上居然有伤得了你的剑客,我要向他顶礼膜拜!”

“的确是有些丢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萧焕也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13

“你是说除了教主之外,还有别的人想要取你的性命?”徐来提着酒壶问,他丝毫不讲风度的歪在萧焕房间的窗台上,一只脚踩着窗台,另一只脚垂下,手里的酒壶随着他的问话乱晃。

“可能是。”萧焕的样子比他好不了多少,手里也提着一只绍兴黄酒的大酒壶,支着头斜靠在桌子上,“昨晚那个人在走之前告诉我说,‘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喜欢碰到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暗杀对象’,我不觉得他像个多话的人,所以我认为他在暗示什么。”

“‘都喜欢’?”徐来也有些领悟了,他仰头灌进一大口酒,然后点了点头:“这样你麻烦也许不小,怪不得你非要那个小姑娘走。要知道我们教主要真想你死,就不会把任务分给我和艺柳堂里的人了,这边的这个人,该不会有放你一马的意思吧?”

“大概不会吧,我的运气并非总是那么好。”萧焕笑了起来,他也举起酒壶灌进一大口酒,姿态洒脱,跟平时他执着酒杯啜酒时大相径庭。

徐来看了看他:“你还是个大夫……这样喝酒伤口不要紧么?”

“最多好得慢点,”萧焕晃着酒壶慢吞吞的,嘴角还留着一点酒渍:“总归死不了。”

徐来看着他慵懒不在意的样子,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最服气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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