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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96)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万岁爷从来没有说过要我去死,一直以来认为我必须去死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宏青说完,轻轻地笑了笑:“皇后娘娘,万岁爷是个把‘做’看得比‘说’重要很多的人,他或许什么都不会说,但是他所做的却要比说的多很多。他从来没有说过宽恕我的话,却做了宽宥我的事,他从来没有说过关心娘娘的话,却不表示他不关心娘娘。”

我愣了愣,抬头看到宏青含着笑意的眼睛,才猛地回过神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刚刚的口气很像怨妇?”

宏青哈哈地笑了起来,荧瞟了我一眼:“我哥是很闷的,你要和他比闷,铁定被他活活闷死。”

我微怔了一下,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笑完了,冲宏青眨眨眼睛:“谢了。”

宏青微微一哂,懒懒摆手:“好说。”

我轻咳一声:“对了,往后别再叫我皇后娘娘了,我有名字的,我叫凌苍苍。”

宏青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挑着嘴角,有些不习惯:“那么,不用谢了,苍……苍?”

我又向他眨眨眼睛,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又和他们说了两句闲话,我就起身回房间,刚走没几步,却在回廊下撞到正抱着一只酒壶半靠在栏杆上、样子优哉游哉的萧千清。他昨天也没走,就住在了行宫里。

我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就俯身拍了拍他手里的小酒壶,壶嘴里冒出浓烈的酒味,闻起来还真是烈酒。“一个人抱着壶酒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喝闷酒不行吗?”萧千清今天越发懒散,一身白衣也有些皱巴巴的,刚对我说完这句话,喉结动了动,提起酒壶就是一口酒灌下去,酒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衣领上都不管。

我看他真有些异常,就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瞥了我一眼:“喉咙痒,不想咳嗽,就拿酒压下去。”

“啊?”我简直拿他没办法,连忙问,“怎么会喉咙痒?”

“昨天淋了雨,伤风了。”他回答得理直气壮,提起酒壶又是一通猛灌。

“昨天是谁嘴硬说自己不会伤风感冒的?”我被他气得没话说,看他不但双颊有些潮红,连脖子上的皮肤都隐隐透红,就伸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这么烫!你烧这么厉害还在这里硬撑?给郦先生看了没有?”

他双眉一挑:“那御医摆明了看我不顺眼,我让他给我看病,他还不借机整治我?”说着,抬手指了指我放在他额头上的手,笑得有些不正经,“这样如果被我那位皇兄看到了,不会误会么?”

我的皇后 我的皇后续 第13章

章节字数:6138 更新时间:07-08-28 02:58

“误会什么,”我也挑眉,“我们又没……”

“不要说我们没什么,”他打断我,不再乖乖地任由我的手停留在他的额头上,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的身子压在廊柱上,轻轻一笑,“我不想听你这么说。”

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到白得透明的肌肤下因为高烧而凸现的那些细细的血丝都能看清楚。

有些粗重的呼吸和着浓重的酒味喷在我的脖子上,我别过脸:“萧千清,别这样……”

“啊,刚刚才说,这样如果被我那位皇兄看到会不会误会,”他忽然打断我,抬头向前方伸手打了个招呼,“皇上,好巧啊。”

我连忙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焕已经起身了,正和苏倩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从回廊那边慢慢走了过来。

看到萧千清和我,萧焕略顿了顿脚步,笑了笑:“好巧。”

我赶快站起来,笑着和他打招呼:“是啊,怎么起床了,不多休息一会儿?”

他轻轻地一笑:“有些事情。”说完与我擦肩而过,和苏倩一起走远了。

“看来真的是有些误会了。”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烈酒倾倒入喉的咕噜声,萧千清一边擦着嘴边的酒渍,一边还是忍不住呛咳了一声,“皇后娘娘,要不要追上去解释清楚,说我们其实没……”

“别啰唆个没完,”我不客气地打断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走。”

“去哪里?”他被我揪得踉跄了一下,还是慢悠悠地问。

“找郦先生给你看病,再这么灌下去,真的要灌成一个醉鬼了。”我揪着他的衣领就走。

萧千清在后面踉踉跄跄的,有些狼狈:“你别抓这么紧,我一点风度都没有了,喂……”

我扬起脸:“萧千清,对不起。”

他不满地闷哼一声,没听清我的话:“什么?”

“对不起,萧千清,我现在还不能到你那里去。”我仰脸让清风吹拂起额前的碎发,“我现在在想,等他过来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有我走过去,不管多么艰难,都要走过去。他闷的话,那么只要我不闷就好了。”

眼前的回廊里,染上了一片午后的灿烂阳光,曲曲折折的,却都是在明媚的色彩里延伸着。

12。

说是在这里休养,萧焕也没怎么闲着。苏倩一天到晚不停地在行宫和金陵之间跑来跑去,带来的卷宗一堆接一堆,完全把凤来阁的办公地点转移到了这里。

郦铭觞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不过也毫无办法,只好抓着新添的病人萧千清出气,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寒,但萧千清全身上上下下被他扎了三遍针,吃的药能苦死一头牛。

在这样的关照下,萧千清的伤寒好得飞快,现在他只是远远地看到郦铭觞晃晃悠悠地过来,脸就能吓白了。

这么过了几天之后,郦铭觞无奈地下了赦令,却要求一定要跟到凤来阁去。

于是等我们回到凤来阁的时候,就变成了浩浩荡荡几十个人。

萧焕和御前侍卫的那些人约好在外要称他为“阁主”,把他们当做新招的弟子指派到慕颜手下去做事了。

石岩和宏青却还是跟着萧焕,从此清静的一水院里多了三个身影—还有一个是荧,现在是宏青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我是拜在萧焕手下的弟子,回到阁里之后就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后,陪他处理各种事务。

这几天的事情还真不少,由于盘踞长江下游数年的七不坞被瓦解,江浙一带有名的丝绸商闻应天把今年下半年所有进京货物的运送都委托给了凤来阁,这虽然是凤来阁扩展漕运生意的好机会,但也让凤来阁上下又忙了不少。

其实想一想漕运帮派互相厮杀数十年,经常发生为争一个码头就血流成河的情况,所以那次箫焕在闻应天的庄园里杀了那些人,真的不能算过分。

也许这就叫江湖,只有杀戮和利益,所谓的侠义只不过是蒙在永恒的弱肉强食法则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可是,我还是不能适应这些,如果说只有血腥才是江湖的标志的话,那么除去血腥之后的江湖,又能剩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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