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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47)

原来萧焕在去山海关前就带着毒伤,我说他身子怎么会弱成那样,一面想,我一面气哼哼地开口:“怪不得郦先生说他太乱来,等他回来,我非要敲敲他的脑袋。”

娇妍一惊:“娘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打哈哈。那边小山已经铺好了床,叫:“吃饱了就来睡吧,话改天再说。”

见了台阶,我连忙顺着下去,说了声“来了”,就撇下娇妍跑了过去。

在紫禁城里呆了几天,前方传来的战况全是好消息,先是两方停战,接着很快议和,库莫尔接受了大武封给他的渤海王的称号,承金国归顺大武,每年上缴岁贡。

和议既然定了下来,再过几天,御驾亲征的大军就要班师回朝了。战事的阴云一去,紫禁城上下人人喜气洋洋的。对于议和的始末,更有传言说是万岁爷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直闯敌营,库莫尔为天威所震慑,在大帐前发誓归顺。

我好笑地想,孤身一人直闯敌营是不错,不过不是用天威震慑敌首,是以色相迷惑还差不多。

听到了库莫尔的名字才发现,离别几天,还真挺想他和敏佳的,不如等形势缓和,天气转暖了,拉上萧焕,两个人偷偷跑到东北去看看他们?想归想,也只有等萧焕回来和他商量过了才行。

这天传来消息说,大军已经拔营启程,大概明日午时就能到大武门外,朝廷上下立刻一片忙乱,慌着布置迎接大军凯旋的仪仗和礼炮。

太和殿前依例要摆下宴席大宴群臣诸将,宫里管点事儿的太监和女官都忙得脚不点地。小山不但是储秀宫的管事宫女,还领着尚衣局的尚衣女官。尚衣局要忙着赶制一套新的衮冕供萧焕回来后祭祀天地时用,她这几天就常在紫禁城外的内城里呆着,连觉都来不及回来睡。

那边太后也有点忙不过来,就把一直借着身体不适窝在宫里睡觉的我也拉了出来。

坐在慈宁宫里,一会儿来人跟我说装扮三大殿用的红绫库存有多少多少,还需采买多少多少,请皇后娘娘批下朱印好到内库支取;一会儿又有人来说,这是明日大宴科道言官席上的菜单,请皇后娘娘定夺;一会儿还来人说,丹陛大乐已经在太和殿前排演好,请皇后娘娘过去看看……

弄了半天,天蒙蒙黑的时候我已经头昏眼花,心想这么大个紫禁城,这家还真不好当,就把皇后的金印扔给一边的女官,自己跑回储秀宫喘口气。

晚饭没吃,我也不觉得饿,和衣就倒在床上打盹,幸好储秀宫位置偏僻,也没什么人来。听着入夜后窗外一声比一声紧的北风,昏昏沉沉地就入了梦。

半梦半醒的时候,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轻轻覆盖在我脸上,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苍苍。”

我连忙睁开眼,昏黄的烛火下萧焕半蹲在床前,含笑看着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是忙昏了头吧,萧大哥,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他笑了笑:“大武的皇帝要明天才能到,我今晚先回来看看。”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蛊行营的玄色侍卫官服,脸上也有些风尘,应该是易了装马不停蹄地先赶回来的。

我跳起来拉他坐在床上,有点后悔没叫人多点几支蜡烛放在桌上,这样能把他看得更清楚点。

他的手虽然依旧有些凉,不过比起前几天是好多了,我笑了笑说:“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他笑着点了点头:“休养这么多天,已经差不多了。”

“那就放心地骑着马在寒风里跑了?”我白他一眼,然后想了想,问,“库莫尔和敏佳呢?他们回建州了吗?”

他笑笑:“就知道你惦记着他们,我们回师的前一天,他们已经拔营走了。那个库莫尔,非要我在封赏他的诏书里加上一个叫白迟帆的人物的事迹,说是正因为这个人,他才愿意议和的。”

“看来库莫尔对小白始终不能忘情,只怕要思念终生了。”我摇头感叹。

他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你也开始开这种玩笑?”

“你们两个不是也开得挺起劲儿,差一点就假戏真做了?”我冲他做个鬼脸,忽然想起来,“萧大哥,你回来还没吃东西吧?我去让娇妍交代御膳房做几个小菜送过来,再温一壶竹叶青。”说着扬头看了看他,“怎么样,突然觉得我贤惠得不得了吧?”

他笑着点头:“有那么一点点。”

“什么叫一点点?”我一边笑着,一边起身准备出去,手无意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顿了顿,又重新坐下来紧紧抱住他,“萧大哥,你能先回来看我,太好了。”

他也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没有说话。

他的寒毒已被控制住了吧,现在我抱着的这个身子是热的,不像前几天,无论穿多厚的衣服,也能感到里面的身体是凉的。

是啊,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我还能抱到他,我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在库莫尔大营里他连呼吸都没有,抱着他冰冷的身子的时候,我想只要他还能再说一句话,只要他还能再笑一笑,我就算马上死了也没什么。现在他活着,身体是热的,我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小虫在我心里咬着,“沙沙沙沙”,我找不到它。

“皇后娘娘……”娇妍惊叫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我连忙抬头,看到她捂着嘴愣在门口,手里托着的嵌金珐琅托盘掉在地上,盘里的香梨滚了一地。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男……男……男人……”

我觉得好笑,就把萧焕抱得更紧,对她说:“是啊,男人。娘娘我今天要通奸,你就在门口替我把风。”

娇妍瞪大眼睛愣在那里,这小姑娘完全吓傻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萧焕大概是看不过去,略微放开我一些,转过头冲她笑了笑:“娇妍,是我。”

娇妍认得萧焕的声音,往这边跑了几步,等看清萧焕的脸,就连忙跪了下去:“原来是万岁爷,可吓死奴婢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不就是个男人吗?也能吓成这样。”

“不是这样说的,”娇妍抬起头认真地和我争辩,“要是以前,娘娘要红杏出墙,我肯定会帮娘娘把风,谁叫万岁爷有那么多女人,娘娘却只能有一个男人。可是现在,娘娘,万岁爷待你那么好。我往后的意中人,待我只要能有万岁爷待你的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我想,如果娘娘和别的人好了,万岁爷该有多伤心啊!”

娇妍的嘴巴本来就巧,这几句话说出来,我咂咂嘴,转头看萧焕:“你怎么施展媚术的,连我的人都给你拉拢去了?”

他笑笑,低头对娇妍说:“起来吧。谢谢你替我忧心,不过可不能告诉别人说在这里见到我了。”

娇妍的脸颊红得像个苹果,她站起来用力点头:“请万岁爷放心,奴婢死也不说的。”

我又笑了:“傻丫头,哪儿用得着死?”顺便吩咐她,“你去叫御膳房做几个益气进补的热菜送来,最好清淡点,还有,热一壶竹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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