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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遥远的过去(33)

“你大二下半学期肠胃炎住院,在医院里陪你的是常文心和你们班的学生,那住单人病房的住院费和医药费可不是你们的辅导员垫出来的!”

一件件历数出来,童欣刚冷笑:“李黍离,你总说是寒暮先把你赶出家门的。我问你,寒暮有什么时候说过一句要对你不管不顾的话?什么时候做过一件对你不闻不问的事?”

那次的住院费和医药费,我后来有钱了去还过辅导员一次,她却说什么都不肯收,一个劲儿推说钱其实也不并是她付的,我还以为是班里的同学用班费凑出来的,就没有再说什么。

“你自己任性胡闹可以,别把寒暮放在你身上的心意都拿出来糟蹋!”手扶在窗台上,童欣刚胸口起伏,“一个就坐在这里看了你四年的人能对你不管不问?一个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允许,还坚持把房子买在3楼,就为了看你看得更清楚,这样的人会对你弃之不顾?当年你住了3天院,寒暮却跟着在医院里躺了1个月!就因为急着从家里过来看你怎么样他一夜不睡,你发烧不退,他在医生办公室坐了一整天,最后自己在病房外昏倒!”

“就算这些你统统都不知道,你在他身边的那些年,寒暮是否有哪怕一点一滴没照顾到你,是否让你受过一点委屈?”童欣刚说到后来,声色俱厉,“李黍离,别把所有人对你的好都看成理所应当!寒暮对不对得起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对得起寒暮?”

第17章

童欣刚严厉的话就砸在耳旁,我静静打量不大的房间。

桌面和沙发上都已经落了一层明显的灰尘,看得出来房子已经空置了不短时间。然而住在房子里的人走得却显得有些仓促,整齐的房间中,唯一一点杂乱的地方是窗边茶几,那上面放了一份摊开的报纸,报纸旁还放了一只残存了半杯清水的玻璃杯。

越过这些,我最后把目光放在茶几上放着的那个相框。银色的相框内,是一张合照,照片上红衣的短发女孩把手臂吊在身前那个人的脖子里,对着镜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被她强行抱着的人身体给压得几乎倾斜,脸上带些无奈的笑容,眼角微微弯曲。一起把眼睛对准镜头,他们的眼中盛满笑意。

把目光从照片上抬起,我看着童欣刚:“你说完了?”

劈头盖脑说了一通,还在气得大口喘息,童欣刚瞪大眼睛看我。

“谢谢你特地把我带来对我说程寒暮四年来对我所做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我还没听过。”淡淡说着,我安静地看他,“但是,他怎样对我是他的事情,他为我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我干涉不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我对不对得起他?我并没有觉得我现在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你让我留在医院里陪他,我并没答应过,所以走了也很正常。现在他不见了,我也并没有知道他在哪里,或者陪你找他的义务。”

“李黍离……”倒抽了一口气,童欣刚看着我,忽然冷笑,“好,当我今天多事!以为寒暮失去消息快一周了你会着急!我真是低估了你狼心狗肺的程度!”

我看他:“说完了?我可以走了?”

童欣刚冷笑:“你滚!”

我耸肩,既然别人都说让我滚了我也没什么好留的。

刚转身,结果后面一声巨响,间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是童欣刚气愤不过,一手扫掉了茶几上的东西,那只银色的镜框也掉在了地上,打碎的玻璃横在地上,照片内的笑容被切割成破碎的几片。

回头看了一眼,我没说话,抬腿出门。

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去。

这个楼的卫生和管理真不怎样,不但楼道里有杂物,地上还有掉着的细碎垃圾,程寒暮那样茶杯上一点水渍都不能容忍的人,居然真能在这里断断续续住了四年,不能想象。

不知是不是被灰尘弄得鼻子有些不通畅,还是被霉味熏得头晕,走出楼道抬头的瞬间,阳光居然刺得眼前一片空茫的白色。

白色的天空,绿色的梧桐树,从身边走过的行人,灰色的地砖。

一切颠倒过来的时候,我只感到冰冷的地板,还有模糊不清的几声惊呼。

我不是没亲眼见过有人走着走着突然昏倒。

高中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大小姐严重低血糖,不犯的时候就活蹦乱跳比兔子还活力,犯了就不声不响往地上倒,吓得我们班主任恨不得派个人24小时跟在她屁股后面接着。

真见过这种的,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当街昏倒。

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我闻着浓重的苏打水味,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很是发了一会儿愣。

直到病房门打开,护士走过来,我才想起来,我是无比丢人地昏倒在人流汹涌的街上了……

门打开了,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轻声交谈,大概是医生之类的,说着:“……不要太担心,还需要观察……”

进来的护士细心帮我查看点滴,笑了笑:“醒了?”

点头冲她笑笑,我还没回答,门口就又走进来一个人,走过来,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支住额头。

护士看过点滴之后就出去。

沉默了片刻,那边开口:“黍离,觉得怎么样?”

“还行。”我也不看他,淡淡回答。

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方向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咳嗽。

真有点搞笑,刚刚在童欣刚口里还是失踪了一周的人,我昏倒之后马上就冒出来了,还跟到医院。

最后还是抬了眼皮,我看向那里,斜靠着坐在椅子里,程寒暮的脸色还是苍白。

“我想睡觉,没事你可不可别在这里待着?”语气是冷的,我看着他,“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愣了愣,他接着轻点了头,扶着椅子站起来,向我笑了笑:“我就在门外。”

要抬步时,他的身子轻晃了晃,很快又稳住,慢慢走出病房,他把门带上。

睁大眼又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我狠狠闭上眼睛。

“你怎么会昏倒呢?你说,你怎么会倒?”自从常文心大小姐跑来医院之后,她不知道第几百次趴在我耳朵边感慨,“你这么壮!你怎么会晕倒?”

我翻白眼,我要是能知道我为什么会昏倒,我还傻傻待在医院里干什么?期望在她口里听到温柔安慰,我才真是做梦。

削着手里的苹果,常文心大小姐晃晃手里的刀子,眨眨眼睛,开始八卦:“我说女人,门外那个帅哥是谁?”她双目开始放光,“好帅好温柔,我进来的时候还跟我说谢谢我陪你……声音好低好有磁性……”

我再翻白眼,如果我告诉她,她口里又温柔声音又有磁性的帅哥已经34岁,而且就是把我养大的男人,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哪,他就是你的男人?”常文心继续花痴,炯炯有神看我,“怪不得你捂着不敢带出来,喂,你要是哪天不要了告诉我啊……我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