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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出书版)(59)

回国的日期就这么定了下来,在三个月后,江念离身体恢复到可以承受长途飞行的时候。

一周后虽然还需要坐轮椅出行,但除了定期到医院检查,江念离已经可以回家休养了。江念离出院那一天,陈先生力主要在家里办一个小型庆祝会。

陈先生其实已经是典型的西方思维,在这些事情上一点不含糊,非常郑重地在屋子里拉了横幅,挂上彩灯和鲜花。

再加上酒水和蛋糕,虽然人少,但庆祝会办得像模像样。

致辞完毕,陈先生打开一瓶香槟,给自己和纪悠各倒了一杯。

至于江念离这里,纪悠递过去一杯温热的红枣花生茶,笑着说:“一年内忌酒哦。”

江念离只得接过来:“谢谢……”

天气不错,大家都很开心,陈先生又喝了几杯香槟,坐在沙发上和纪悠高谈阔论了一番,才告辞离去。

临行前特别对纪悠叮嘱说有什么状况要赶快通知他。

纪悠知道他是担心江念离,笑着答应,推着江念离的轮椅,一起送他出门。

家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纪悠将江念离推到客厅里,笑着蹲下来,抬头仰望他:“念离,我们回来了。”

江念离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笑笑:“是啊,你今天兴致很高。”

“是很开心。”纪悠说着,侧头在他掌心轻吻了吻。

他刚做完手术,因为失血和创伤未愈,手心还是凉的,连往日的温度都没有,纪悠却舍不得放开,依恋地握住他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上。

也许是福至心灵,她突然想起在医院里的那个噩梦,顿了下问:“念离,你手术之前……是不是立了遗嘱?”

有些意外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江念离停了一下才微笑着说:“的确是有,我怕会有万一。”

“那……”得到意料中的答案,纪悠觉得胸口闷涨了起来,忍不住接着问,“你在遗嘱里,是不是将财产都留给我,却将你的所有物品都捐赠了出去?”

这次江念离才真的呆了,隔了很久,直到纪悠抬起头看着他,他才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小悠……你都瞎想了什么?把财产都留给你,是对你的侮辱,我不会做的。至于我的私人物品,除了可以拿去拍卖的那些,剩下的我没有安排。”

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纪悠拍拍自己的胸口,脸色还因为刚才的惊悸而有些苍白。在江念离回答说的确留了遗嘱的瞬间,她几乎要以为那个梦是个预言了……一个残酷的预兆,不然她怎么会在迷瞪的一会儿功夫就做了一个感觉上那么真实的梦?

示意她扶自己到沙发上坐下,江念离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温和开口:“别害怕……小悠,你到底怎么了?”

纪悠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平定下心绪,将自己在他手术间隙里做的那个梦简略告诉了他。

因为说出来觉得不吉利,她尽量避免了那些词汇,讲得飞快。

安静听完,江念离也笑了:“怪不得陈先生告诉我说,我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时你在哭,他还以为你是太开心了。”

纪悠叹口气:“所以说你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把我吓了个半死了。”

江念离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你是自己吓自己,之前都那么洒脱,我还以为你想得很通。”

“你本来就要做心脏手术,保持心情愉快最重要,我怎么敢表现得太脆弱?”依偎在他怀里,纪悠轻哼了声,“我这么辛苦把担心都藏起来,结果最后憋坏了狠狠吓了自己一回,你都不安慰一下。”

江念离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刚才一通虚惊,纪悠到这时才真正缓过来,觉得更加害羞了,微红着脸扭过头去:“没诚意。”

江念离轻笑起来:“我也想更有诚意啊,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

他这句话是贴着她的脸颊说的,温热的气流随着他的笑声扫在她的耳垂上。

纪悠脸颊更红,只得嘴硬着:“我等着你的诚意。”

这样笑闹了一下,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倒是彻底没有了。

纪悠正想挣开他的手臂躲走一阵,就听到身旁那人又若有所思地开口说:“不过……那种遗嘱倒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我是在心灰意冷的时候去做手术的话,倒还真有可能这么立遗嘱。”

纪悠站起来忍无可忍地低喊:“不准再提那两个字了!再提我去你书房把它翻出来撕掉!”

江念离现在行动不便,万事都要依靠纪悠,连忙举起手表示投降,唇边却还带着不小心泄露出来的笑容。

纪悠盯着他看了一阵,只能挫败地认命:“我以后再也不傻瓜一样想东想西了……反正最后也一定会被你嘲笑。”

江念离从医院回来那天已经很接近农历新年了,他们回家后没两天,除夕的前一天,纪悠给家里打了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魏品芝,纪悠之前已经告诉过父母,今年不回家过年了,这次小心的说:“妈妈,要不然你和爸爸来瑞士吧,现在开始办签证,也许赶得上元宵节。”

魏品芝顿了下,轻叹口气:“还是算了吧,太赶了。”她又顿了顿才说,“小悠,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纪悠是在楼上打的电话,江念离此刻正在客厅里,根本听不到她们对话,她想了一下,才说:“妈妈,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什么人或事……就连当初高考,我也没有想过万一我考不上建筑系,会怎么样。对于念离,我却想了很多次了,也做了很多次决定,想要离开他。可是只要我一想到以后将要再也见不到他,就会非常难过。”

魏品芝听着,又叹了口气:“比再也见不到我和你爸爸,还要难过吗?”

纪悠一惊,连忙说:“妈妈别这么说,你和爸爸也一样重要的!”

她自小家教严苛,对纪成钢是畏惧大过亲昵,即使在魏品芝身边,撒娇的时候也很少。她工作之后,跟父母之间的走动也并不是太多,往往一两周见上一次。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亲情淡薄的,但这不代表她对纪成钢和魏品芝的感情就要比其他的孩子少。

父母对她来说,更像一种支撑,她之所以能这么自信自立的生活,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强有力的后盾。

就像那次被诬陷,情况危急到可能会去坐牢,那时候江念离没有出现,但她接到父亲的电话,就能很快镇定下来。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父母都会是她最后的依赖。

现在临近年关,她不能回家跟父母团聚,本来就是有些难过,魏品芝又突然说了那样的话,她给逼得心里一急,说话就隐约带了点哭腔。

听到女儿发着颤的声音,魏品芝也心软了,连忙安抚说:“别急,我随便说的……既然他对你那么重要,那就给自己一次机会争取吧。”她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爸爸都是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