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出书版)(23)

那个人叫裴知味,颇为知名的胸心外科医生,也是江念离的多年好友。

纪悠边跟他握手,边趁机打量他,一般来说他这种名气的外科专家年纪都不小了,但裴知味看起来至多三十岁出头,英俊面容上看不出神色,纪悠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一个词——“冰块脸”。

裴知味没什么说闲话,就直奔主题,带着江念离去那间准备了不少医疗器械的房间里做检查。

除了家里请的护士也跟着进去之外,纪悠和文叔就留在了外面。

纪悠总是有些不放心,不时看向休息室紧闭的门。

看到她的样子,文叔顿了下,开口说:“纪小姐请放心,江先生这次发病不算严重,应该没有大碍。”

这句话在宽慰她的同时,也让她意识到一个事情,那就是病发的状况,还曾经有过更严重的时候。

她忍不住问:“这几年来,念离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大概八年前,江先生做过一次手术,之后一直康复得不太好,所以江先生很少在国内,通常都在瑞士休养。” 文叔淡淡解释,“当时为江先生主刀的就是裴医生,这几年江先生在国内,必定是要请裴医生的。”

怪不得他们两个看起来是早就熟悉了。

纪悠注意到一个时间,迟疑了下才又问:“八年前曾经做过手术……是念离读大三那年吗?”

“是,”文叔给的答案不出意料,“江先生因此把留学的时间推后了半年,从夏季到第二年春,都在这里休养。”

江念离大三那年,夏天到第二年春,正是她知道自己被江念离抛弃,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学期。

那时候她以为他早就去往国外,连试着联系他的想法都没有,别人眼中新鲜有趣的大学生活,在她这里只是每天机械地上课下课,如同行尸走肉。

一个念头浮上来:如果当年江念离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不得已跟她分手的,那么当初她的轻易放弃,是不是也是他们分开这么多年的原因?

这么想着,她突然手足冰凉。

“纪小姐?”耳旁传来文叔的呼唤。

纪悠连忙抬起头,才看到裴知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这时候淡看了她一眼。

纪悠忙趁这机会问他:“这么快就好了?念离怎么样?”

“在这里能检查的项目不多。” 裴知味说话还是淡淡的,“像他这种情况,最好去医院,医生要是万能的,要仪器干什么?”

江念离也跟着他走了出来,笑笑说:“抱歉,我有医院恐惧症。”

纪悠以为裴知味要趁机揶揄他的,结果裴医生显然是没有耐心在这里浪费时间,很快告辞离去。

送走了裴知味,江念离才转头对身边的纪悠开口:“小悠,下午我约了人,你陪我一起去见吧。”

这是早饭后,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纪悠下意识问:“谁?”

“宋心悦……”停顿了片刻,江念离才又笑了下,缓缓将那几个字吐出,“我的未婚妻。”

他的目光太过坦然,纪悠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沉默一下说:“好。”

总归是要面对的,那么早一些去,也没什么不好。

午餐还是在家里吃,餐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江念离和她一起出门。

车没有开往市区,反而向更加偏远僻静的地方开去,直到临近市郊西山的地方,才拐进一片居住区。

这片居住区和江念离住的那一区古典大气的建筑风格又不相同,基本全是线条简洁、设计感十足的Townhouse。

车停在一栋僻静的建筑前,白色的小楼前栽了一片竹子,一条小路曲径通幽。

“心悦的爸爸是我家的世交,她是一个自由画家,专攻油画。”怕她不清楚,江念离先是笑笑对她解释,“心悦不喜欢被打扰,于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江念离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眼前的女子还穿着一件宽大的工作服,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半响才回过神来一样:“江念离?啊,对,你刚刚约我了。”

将他们请进来,宋心悦没顾得上倒水,先去换衣服。

纪悠趁机打量这所房子,与其说这里是住处,不如说更像工作室。

客厅里只有简单几个座椅,茶几上更是一无所有。不远处就是一个大架子,架子下凌乱地摆了不少颜料瓶。

宋心悦换下了宽大的白色工作服,带了一套茶具过来,微勾唇角,就算是微笑:“失礼了,工作起来就忘了。”

就算以挑剔的目光来看,她也是个美女,现在穿了一件丝质的灰色衬衣,大大的领子下肌肤白皙,下面是亚麻的宽松长裤,隐约显出臀部的优美线条。她将头发放了下来,瀑水般的柔顺长发垂在肩头,清丽又不失温婉。

纪悠接过茶杯,笑笑:“宋小姐您好,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纪悠。”

“嗯,江念离念念不忘的那个。”宋心悦点头,“我们都知道。”

她气质略显清冷,说话时没什么表情,眉目间也总是带着些孤高的味道。

但纪悠却不讨厌这种感觉,可能她自己也不善交际,相比第一次见面就能跟人打得火热的那类人,她倒觉得外表清高的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难接触,并且往往自重身份,不屑玩弄手段,偏爱直来直去。

果然,连寒暄都没有,宋心悦就直奔主题:“江念离带你过来,是想让你确认下我的态度吧?没错,我们的婚事是双方长辈定的,我不爱江念离,他也不爱我,我们更没有结婚的打算。”

她话说得这么直接,纪悠笑了笑:“谢谢,你这么说,是让我放心跟念离交往的意思?”

宋心悦淡看她一眼:“我只是说明事实而已,至于你放心不放心跟他交往,与我有什么关系?”

很久之前有人对纪悠说,艺术家往往有种异乎常人的敏锐透彻,那时纪悠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这一刻却一下体会到了。

只要她足够坚定,那么她和江念离之间的感情,的确不取决于任何人。

纪悠笑:“是我多虑了,抱歉。”

宋心悦挑了下眉,接下来的话就转向了江念离,不外乎问他最近身体怎样,打算住多久。

从进来后,江念离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听到她问之后,就笑着回答,当被问到准备这次准备在国内住多久时,他笑了下:“我等小悠。”

这句话说得很自然,言下之意,却似乎是如果纪悠不离开这里,他也不会再离开。

说了几句话之后,宋心悦就有些心不在焉,捧着茶杯独自发呆。

看她没兴趣和他们深谈,没有坐多久,江念离和纪悠就告辞出来。

走到竹林小径的尽头,刚才停在这里的车已经不知去向,寂静的路上空无一人。

江念离对纪悠笑了一下:“我们走一走?”

不用说,司机一定是得到江念离的指示,将车开到远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