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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曾说爱你/那么遥远,那样明亮(4)+番外

她叫那声“方总”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十足嘲弄。

苏季微勾了下唇角,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该表现地更像一个坏人,就笑了笑,柔声说:“简小姐,您这么替我的前夫打抱不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刻的关系呢?”

简妍的神色果然僵硬了起来,她身材属于高挑的类型,踩着高跟鞋,足足比苏季要高出半个头。

僵持片刻后,她用眼角看了苏季一眼,冷冷说:“苏小姐,我为墨总感到悲哀,他这些年来最大的错误,一定是娶了你。”

说完她也不再停留,抱着纸箱子径直向电梯走去,空中还飘来她的声音:“辞呈请尽快批准吧,违约金就当是我赏给你们的。”

突然辞职,她的确是需要赔偿一笔违约金给苏康,以她的年薪来看,估计还不算少,可她也像墨远宁一样,走得非常潇洒,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看。

方宏不知为何,像是对这个昔日墨远宁的亲信有点顾忌,等电梯门关上,才悄悄松了口气般,开口说:“苏总,简助理的个人风格一贯泼辣,让您见笑了。”

苏季微微一笑,充分显示了一个世家小姐的风范:“没关系,我不在意。”

她有什么好在意的,认真讲起来的话,墨远宁的确是她和方宏联合起来陷害的。

什么税务问题,什么巨额资金去向不明,疑似勾结黑市洗钱,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没办法,墨远宁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她用尽方法调查,也只调查出他简直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敬业楷模,还像个机器人一样几乎从不出错。

这样一个人,就算他不是自己的丈夫,在公司里也足以服众,要拉他下台,那才是民心向背。

她没有耐心再跟他虚情假意地耗下去,只能做了一系列假账,栽赃给他,这才勉强有了几个在董事会面前拿得出手的理由。

但这又怎么样呢?历来的权力斗争,总来都没有对错之分。墨远宁做得再好,苏家的东西也只能是苏家的,苏家要他滚蛋,他只有听话地滚远。

在墨远宁离开后的第一天,苏季视察了属于她,却一直被他管理着的公司,在他原来的办公室外逗留了几分钟,见到了他曾经的助理,还被她大大讽刺了一通。

苏季觉得,这样的一天也算愉快轻松。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她不到中午就赶回了苏宅,赶上了家里的午餐。

端上餐桌的食物还是按照这几年来的习惯准备,无一例外都是温和养胃的。

这是苏季特地交待的,因为墨远宁的胃有些不好。

那是结婚后一年苏季才察觉出来的。

本来他那种工作狂,再加上喜欢喝黑咖啡的习惯,会有胃病也不奇怪。

不过他像大多数上班族一样,只有轻微的慢性胃炎,症状并不明显,苏季有次看到他在饭前吃胃药,才意识到他的胃可能出了问题。

既然知道他病了,自己就不能无动于衷,苏季从那天开始,就让厨房注意调理饮食,不仅是早餐和晚餐,连他不常在家吃的午餐也一样。

并且每晚在睡觉前,她都让厨房单独给墨远宁加一道养胃的煲汤。

当那碗被特别烹饪的汤第一次被苏季亲手端着,作为宵夜送到墨远宁面前时,他微顿了顿,接着才抬头向苏季笑了笑:“小月,谢谢你。”

苏季绕过他面前的书桌,从椅子的侧面抱住他的腰,她的手恰巧可以轻放在他的胃部,用手指在那里轻绕着圈,她在他耳侧小声说:“这个身体是我的,要好好爱惜懂吗?”

她的性格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温顺无害,只要是和墨远宁在一起时,她就会无意识流露出一点骄横,亲昵里更有几分全然的信赖,仿佛笃定他会包容自己的一切无理取闹。

墨远宁果然笑着任她说着占有欲这么强烈的话,把她的身体拉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抱住,而后去吻她湿润的双唇。

而在后来那一年中,那道汤就变成了放置慢性毒药的最佳容器。

在一年的时间里,她每天都在那道汤里放少量的锌盐,有那么两次,她还故意多放了会导致急性中毒的剂量,然后看他在深夜里痛苦的呕吐发热。

她曾想过再这样坚持几年,看他中毒更深,甚至死于心血管疾病,可最后还是缺乏那样长久的耐心。

她在餐桌前坐了太久没动,一边的孙管家就看出了点端倪,轻声问:“小姐,需要让厨房重做吗?”

她从小就喜欢口味偏重一些的事物,酸辣咸一类的,这几年为了迁就墨远宁,才刻意改了习惯,看她长大的孙管家又怎么会不记得?

但她却摇了摇头:“不用改,以后还是这样就好。”她说着,抬头冲他笑,脸上依稀还有那种属于少女的纯真透彻,“就算是养生,也是越年轻开始越好。”

是啊,她还年轻,就算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子,还有很多年的时间可以挥霍。

就算她已经孑然一身,也是一样。

在离开墨远宁的第二天晚上,苏季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从前,可惜不是记忆中幸福的时光,而是她第一次给他下毒的时候。

她说不上来是故意还是无心,在悄悄给他下毒的第一天,她就下重了分量,数百毫克的摄入量,不但远多于安全的标准,还足以引起急性中毒。

那晚他刚睡下就出现了症状,躺在她身边,呼吸粗重了很多,脸色也开始苍白。

她故作担心地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还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说可能吃坏了肚子,没什么。

可那晚他还是折腾了半宿,他腹痛不止,起床去洗手间吐了几次,渐渐地发起了烧,额头都是冷汗。

她害怕叫医生来检查出端倪,找了热牛奶来给他催吐,照顾他直到他渐渐平息下来。

他浑身有些无力,被她紧抱着躺在床上,身体都靠在她的肩上,眉头虽然还是微蹙着,却已经勾着唇哄她开心:“小月,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明天你一定要全部忘掉。”

她还觉得有点紧张,却也忍不住说:“哪里能说忘就忘掉!”

他于是就笑起来,抬起手,用略微有些冰凉的指尖轻抚过她的下颌和唇瓣:“不忘掉也可以,不过我不想看到小月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一个给我看?”

她心头一酸,更加笑不出来:“别闹了。”

她的语气大概十分不好,他也终于不再努力逗她,轻咳了几声闭上眼睛。

也许真的是筋疲力尽,他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只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还握着她的手。

她就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看了他许久。

他的脸从来都俊美到有些不真实,在这种虚弱的时刻,反而更加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看了一阵,还是低下头,在他微抿的薄唇上吻了吻。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如就在此刻把他杀掉,然后自己再殉情,也许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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