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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曾说爱你/那么遥远,那样明亮(12)+番外

她的眼眶瞬间就酸涩起来,她想起来他们离婚之后,他对她的称呼早就变了,他是还叫她“小月”,可那大半都是半开玩笑半带揶揄。其他时候,他都称她“苏小姐”,跟她叫他“墨先生”对应。

可他现在又叫她“小月”,无力的声音里没有了任何其他意味,只有散不开的温柔和宠溺。

“你……”苏季用力稳住自己的心跳,才勉强开口,“在吐血。”

墨远宁“嗯”了声,他神智似乎非常清醒,声音虽然低微,却还是清晰的:“是胃出血……没关系,过一阵会停的。”

苏季一愣,突然想起来他在洗手间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再缓缓就好”。

反应过来后,她怒气上涌:“你刚才就开始胃出血了?”

墨远宁似乎还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重新又闭上眼睛,顺口就应下来:“洗手间清理起来比较方便……不用洗床单……”

他感情还在怨她多此一举把他带回卧室了?

苏季气急交加,狠狠咬住了牙:“跟我去医院!”

她说完了,等了一阵不见墨远宁回应,就借着光线仔细去打量他,看到他紧蹙的眉心和几乎毫无血色的脸。

苏季顿时意识到她根本不应该跟他说这么多废话:他看起来清醒无比,其实早就失血过多,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连忙努力去拍他的脸颊,苏季看着他又微张开双目,就快速说:“我带你去医院,不要睡!”

这里地处偏僻,离医院并不近,如果等救护车,还不如开车去更快一点,可墨远宁这样的状态,她不知道他能否自己走到车库。

他悄无声息地吐了这么多血,即使再努力保持那种冷静淡然的样子,这次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点空茫。

苏季看着他才刚动了动,唇边就又滑下来一道鲜血,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低头在他薄唇上吻了吻,又说:“远宁,跟我走,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她又催又哄,好不容易才让他重新又起身,这次她架着他胳膊的时候,他就毫不客气地将大半体重都移到了她肩上。

等把他移到自己的车上,苏季已经出了满身大汗。

她不敢耽误一分钟的时间,把他放在副驾驶把座椅尽量调低让他平躺,又系上安全带,她就赶快从另一面上去发动汽车。

一路上苏季不停地叫着墨远宁的名字,不断转头查看他的状况。

也不知是他毅力惊人,还是她临走前那句许诺被他记在了心里,一直到医院为止,墨远宁都没有在昏睡过去。

苏季直接将汽车开到医院急诊室的门口,这时候还是医院门诊的开放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她却几乎是蛮横地横冲直撞,一直讲副驾驶的车门紧贴着急诊室的玻璃门,才停下来。

下车就拉住一个匆忙路过的医生,苏季称得上是声色俱厉:“把你们的病床抬过来,快!”

身在急诊室,那个医生算是见过很多焦急的病人家属,但像今天这个这样,看起来一身柔弱的娇小姐一样,表情却好像要吃人,连手劲都大到掐的他胳膊生疼的,还真不多见。

那医生也不敢延误病人的抢救时间,连忙就大声喊起来,指挥着同事将移动病床抬过来接病人。

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今天急诊室门外的人似乎特别多,居然有几个人围上来想往车里看,被苏季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她根本顾不得身边发生了什么,只是打开车门,看着医护人员把他移到病床上。

路途并不近,一路上他的出血也没有止住的迹象,不但胸口的衬衣上沾染了大片血迹,连车座上都染了一些。

她握着他发冷的手,俯身去吻他的脸颊:“远宁,我们到医院了,坚持一下就好。”

他的目光有些疲倦,那双黑瞳的深处,却像有着什么光芒在闪动,他抬起另一只手,冰冷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微勾了下唇角:“小月……别哭……”

医护人员将病床推走,苏季跟着快速走了几步,这才意识到刚才他说了什么,她抬起手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果然触到了一点湿润的痕迹。

不多也不少,恰巧是一滴眼泪的量。

她发过誓再也不会在墨远宁面前哭泣,却这么快就打破了誓言。

她想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她为什么那么仓促地要赶走墨远宁,为什么一边给他下毒,一边又无法坚持。

她说服自己,那是因为她不能再忍受他,可真实的情况是:即使她对墨远宁恨之入骨,即使她明白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她也无法看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她那么矛盾,那样挣扎,所为的不过是一个解脱。

让她从墨远宁的温柔里解脱,也让她从对墨远宁的爱中解脱。

苏季想:墨远宁一定是她的魔障,而这个魔障,还远未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某谢:小墨墨,第6章就开始吐血的感觉怎么样啊?

小墨:滚!

☆、第6章(下)

一年半前,苏禾是在佛罗伦萨出事的。

那天他独自开车出去,却在山道上和另一辆车相撞,那辆车上有一对母女,当场丧命。

苏禾伤势也非常沉重,肋骨断了几根,脊椎也骨折,被救回来后,辗转了几家医院,腰部以下却始终没有恢复知觉。

苏季的父亲苏伟学一生长于商道,偏偏一双儿女都无心于此,不仅苏季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连苏禾都和他们早逝的母亲一样醉心艺术。

从苏季记时开始,哥哥就很少在家中,他不是在美院学习,就是背着画板行走天涯,后来更是干脆去了意大利。

绘画的世界到底有多美好苏季体会不到,她只知道在苏禾的人生中,唯有绘画值得他奉献上全部身心。

苏禾受伤后还是在意大利接受治疗,那时候苏伟学已经病重了,墨远宁又在家里主持事务,只有苏季去看过他几次。

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苏禾的精神一直不错,苏季却直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向他告别时,他坐在轮椅上将自己送出疗养院的大门,在阳光下微笑着说:“告诉爸爸,我很抱歉。”

苏季愣了一下,随即就红了眼圈,即使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也割不断他们血脉中的亲情。

自从出事后,哥哥从来不曾抱怨命运,乐观恬淡地一个人挺过了那些常人无法忍受的治疗过程。对于这件事,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自己的父亲和妹妹。

因为受了伤,所以无法在父亲病重的时候回国照顾,也让妹妹两地奔波更加无助劳累。

那天她是一路哭着上了飞机,路途中辗转反侧,等到下飞机的时候,一双眼睛红肿得她都不敢立刻去医院见父亲。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去意大利见哥哥,她回国后不过十几天,父亲就病重去世了。

葬礼举行的时候苏禾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到可以承受长途飞机,他没有来得及赶回国见父亲最后一面,连葬礼也无法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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