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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与你共朽(出书版)(37)

那个小池塘里会养什么珍贵稀有的鱼,大半还是随便放进去的观赏鱼罢了,莫奕林还是耐心地笑着:“好,我们去看。”

单脚跳着走路的艰难程度,肯定是要远远大于正常步行的,看起来没多远的地方,等傅雪跳近了,早就气喘嘘嘘。

那个池塘里也果然只有瘦小的几尾红鲫鱼,人走近了也懒洋洋浮在水中游着。

大失所望之下,傅雪就又要求莫奕林扶她在路旁的长椅上先歇一会儿再回去。

莫奕林一直微笑着陪她,这时候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来递给她:“擦一擦汗,不要感冒了。”

那方手帕也带着他的风格,是浅灰色的亚麻棉布,触感柔软,也很像沈琰会用的那种。

傅雪愣了片刻,才接过来笑了下:“谢谢您。”

刚才那短暂轻松的时刻,她竟然不自觉就将莫奕林当成了沈琰,所以一再要求,还坦然地让他陪自己疯玩。

方才的融洽和亲密像是很快就消散了,下午温暖的阳光下,她垂着头,慢慢擦干自己脸上的汗水。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身旁的莫奕林轻叹了一声,接着她的眼睛就被他温热的手掌盖了起来,她听到他轻声说:“我想画下早晨/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注:出自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那个声音太过温柔,又太过怅惘,低沉磁性的尾音好像飘荡在空中,而她通过他的指缝看出去,只能看到一小片一小片的庭院。

世界在这一刻,除了她和他之外,再无其他。

眼泪不知为何就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除了获救后,在医院醒来的那个瞬间的失声痛哭外,她再没有流过泪。

无论是在黑夜里被噩梦惊醒,还是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甚至无望又执着地等待着沈琰出现,她没有再流过泪。

哭泣是一件过于软弱的事情,她不允许自己一再示弱。

盖在她脸上的手一直都没有移开,他任由她的泪水沾湿了自己的掌心,她颤动的双睫好像微弱挣扎的蝶翼,那种触动,好像能延伸到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鸟,莫老师是男二,妥妥的男二,哈士奇卫倒可以竞争下男三或者女二。

【哈士奇卫摇旗呐喊中:虽然我是挺喜欢沈先生的,但我更喜欢小雪,而且我是男的。】

【某无良作者斜睨:已经在男性世界残酷的弱肉强食中败下阵来的男人,没资格要求这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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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8章 他如晨光(2) ...

傅雪就那样沉默地流着泪,当停下哭泣,微风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她握住他的手掌,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顾城?”

莫奕林勾了唇角:“是啊,那个杀妻的顾城。”

这大概是傅雪第一次直接和莫奕林做着身体接触,她却紧握着他的手,一点也不介意这样近乎于恋人间的亲密举动。

她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看着他的眼睛:“莫老师,我可以喜欢你吗?”

和沈琰不同,莫奕林的瞳孔是棕色的,很像经过了风霜沉淀的秋叶,不仅没有清冷,反而更增温暖。

他就这样安静看着她,最后温和地笑起来:“你准备放弃了吗?那个‘求不得’?”

傅雪也笑了:“对不起,用哭肿了眼睛的样子,向您表白。”

“小雪。”莫奕林半蹲了下来,他第一次这样叫她,语气却熟悉地像已经这样叫过她许多年,“我可以替代他吗?那个你爱着的人。”

他全都清楚,她的犹豫和试探,以及她心中深藏着的那个人,然而他还是问她:我可不可以替代他?

他甚至不介意自己是个替代品。在他坦荡温和的目光下,傅雪几乎无地自容。

她牢牢握着他的手,轻声说:“我不知道。”

莫奕林早就了然般笑了下:“小雪,我会一直等你。”

这世上有很多人,说一句“一直等”,不过是敷衍的托词或一时的冲动,但却有一种人,说了“一直等”,就会真的去等。

哪怕一生在没有边际的等待中度过,哪怕再也没有人去苛求他们继续等下去,甚至连被等待的那个人,也早已忘记了当初的誓言,他们也还会信守最初的承诺。

莫奕林的语气很平和,也并没有用上很激烈的词句,但傅雪却知道,他会是第二种人。

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傅雪几乎忘记了说话。

莫奕林却挑起唇角笑了,轻淡地将话题带开:“休息够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再走回去?”

后来他们就还是像过来时一样,缓慢走了回去。

回到了病房,莫奕林对待傅雪的态度,也像是之前一样,亲密却不带有其他色彩。

直到晚上,小霍他们来了,他才告辞离去。

小霍等他走了,才对傅雪神秘笑笑:“你对莫老师表白了吗?”

傅雪觉得自己低估了女生的敏锐,就算是小霍这样咋咋呼呼的女人,在这种事情上,也有着自己灵敏的嗅觉。

她就笑了下:“怎么?看得出来?”

“莫老师还是老样子啊,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小霍说着,侧头想了下,“你好像更注意莫老师了。原来你老是会朝着别的方向发愣,今天却一直看着莫老师。”

她在发愣的时候,想到的当然是沈琰,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是不同的人,但莫奕林和沈琰相似的气质,常让她会分神去相起沈琰,想到他如果在,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什么样的动作。

但今天,一整个下午,她竟然没有一次想起沈琰来,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莫奕林。

看他在阳光下的侧脸,看他微笑着和学生打招呼的样子,还有他会坐在窗前看书,姿势闲适随意,目光深远。

她渐渐地有些分不清他和沈琰的样子,却又清楚地知道,他是另外的一个人。

她笑着对小霍说:“是啊,我向莫老师表白了,可惜我不够好。”

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自惭形愧,莫奕林很好,好到她在未能完全忘记沈琰之前,不敢亵渎。

在那天之后,莫奕林还会每天带着小礼物来看望她,但却不再提起那天下午她的失态。

无所事事的时光总会过得很快,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她拆除了手臂和腿上的石膏。

本来也不是很严重的伤势,医生又很尽职尽责,拆除石膏后的手臂和腿,除了肌肤在石膏长期的显得有些发白褶皱,恢复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她也被批准正式出院。

她出院的那天正是周五,汪立带着车来将她接回那所公寓。

莫奕林因为有课没能到场,班里的同学却来了几个,傅雪上车后笑笑对小霍和其他几个同学说:“周一见哦。”

因为这次受伤,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改变了许多,以往她虽然会礼貌周到,却绝对不会用这样亲密的语气和同学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