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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81)

楚扶南冷冷地站直身子,一点也不肯屈服:“什么代价?”

白琅叹了口气,蹲下来摸摸他潮湿的头发。

“你又觉得我挟恩图报了。”白琅盯着他,一点点把他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别怕,我已经替你付出过代价,你只需要好好长大就行。”

不等楚扶南继续问,她又接着说:“人哪里有不犯错的?我始终觉得万缘司不对,是因为它默认全世界都该结善缘斩恶缘,可这样的人间就不是人间了。因果相报,缘业相生,本来就是必然。你要见得了世上的龌龊,做得好自己的选择。”

楚扶南听得似懂非懂,注意力都在白琅手上。

她静了静,又垂眸笑道:“就算你将来成魔了也没关系,我来渡你。”

楚扶南听见“成魔”二字,身子畏缩了一下:“我才不会。”

和当日说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时一样,小小少年,胆大无畏,潦草而笃定地做着承诺。

但是白琅微笑点头:“好,我信你。”

解决了楚扶南,白琅又找到任不寐。

他正在自己房里生闷气,叫了半天也不开门。好不容易开开门了,他又把信往白琅手里一塞,阴阳怪气地说:“就是我偷的怎么了?失主都没找我麻烦,楚扶南这家伙又在那儿当什么卫道士!”

白琅握着信看了会儿:“我能进去吧?”

任不寐勉强让她进门。

“干嘛要偷一封信?”白琅把这封精致的信放在桌上,她觉得任不寐的金钱观还挺俗的,不至于见信上图案好看就偷。

任不寐连珠炮似的喷道:“你怎么管那么宽!我都说是我偷的了还不够吗?你要我怎么样,还回去给人赔礼道歉?”

白琅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生气。

她说:“信的主人衣着讲究,行事傲慢莽撞。你看那人不顺眼,故意想要作弄,又觉得这种人丢个金银法宝,多半不会在意,于是就挑了这封信。它看起来珍贵而重要,被破坏了又不能复原,对方丢了信一定很慌,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是后来你发现对方来头太大,根本惹不起,所以不敢在落城多留,只好搭上我们的顺风车离开万缘司。”

任不寐的嘴越长越大,听到最后合都合不拢了。

白琅轻敲桌子:“说吧,信主人是谁?我们把它还回去。”

任不寐咽了咽口水,害怕得像只掉进米缸里出不来的耗子:“是一个叫步留影的女祭司,这封信是月圣派她寄给某个重要人物的。”

“……”白琅叹了口气,“把信给我,我想想怎么才能让你四肢完整地活下来。”

任不寐打了个哆嗦,哭喊道:“我再也不敢了!”

白琅回自己房里,看着碎信,感觉任不寐还真给她出了个大难题。但往好的方面想想,这封信是月圣寄出去的,说不定她可以借这个机会接近月圣。

她从储物袋里取了一小面镜子,照见桌上的碎信。

镜中似有烟雾飘过,转眼又映出它没被撕碎时的样子。白琅心念一动,想要恢复信里内容,于是镜子画面又一变,消散的隽秀字迹重新汇聚,变作一行短书。

——“适逢月色如旧,不知缓歌仙子可否赏光一聚?”

白琅将镜子扣下,再抬起来时,它里面映出的画面又重新变回了桌上的碎信。

任不寐这是把人家约会的信给截了吧?

“缓歌仙子……”

白琅看着这个称呼思考了很久,某些点连成线,静水深流的一切几乎就要浮出水面。

可这时候船忽然一晃。

她撑着桌角站起来,跑到外面一看,发现那艘大黑船居然又来了。

钟离异早她一步到甲板,正在不耐烦地活动手脚:“怎么还没玩没了了!”

那头索道上,一个身着亮蓝短衫,眉眼带几分英气的女人走下来。她肌肤呈麦色,长相不如一般女修精致,却自有一番粗糙野性的美感。

钟离异气愤道:“告诉你,我打起女人来是很不讲道理的,你最好……”

白琅突然喊了一句:“尹时清?”

钟离异微讶:“你们认识?”

尹时清见了她,心下一紧,问道:“你换了器?”

“没有换,之前你见过的那位在开船。”

“那这位是?”尹时清颇为忌惮地盯着钟离异。

钟离异脸色变得快,眨眼就换了副笑容:“都认识就进来坐吧,叫我钟离便好。”

到船舱,折流见了尹时清也有点惊讶。能在这么远的两境中遇到,可以说是非常有缘。

白琅把尹时清的事情跟钟离异解释了一遍,然后尹时清又重新自我介绍。

“我本是连环水坞的十七当家,失去擎天心经之后,又回来干起了老本行。”尹时清面对两个剑修还有点惧怕,只好坐到白琅身边,跟她说,“这些日子里我顺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终于知道了当初袭击我的是谁。谕主锁影人,名叫步留影,天权能桎梏住一切有影之物。器叫岳欣,修丹道,其他就不清楚了。”

步留影这个名字,白琅刚刚才在任不寐口中听过。

“这两人是月圣座下祭司吧?”她问。

尹时清心下震惊,也弄不清白琅是熟知月圣,还是天权察知能力极强。

她心里越发忌惮,语气敬重地答道:“对,这两人当日与我只是狭路相逢。不过我一直弄不明白,我去万缘司是为采货,他们这两个祭司去万缘司又是为了什么?”

白琅也觉得奇怪,祭司们通常都只拱卫月圣周围,鲜少前往其他境。

莫非月圣大费周章真的只为捎一封信?

讲了一会儿,尹时清又谨慎地说:“当初还未细问,不知阁下是……”

钟离异冷笑着打断她:“尊上能听你闲言碎语半天,已是念及旧情,你莫非还想套她身份?”

尹时清尴尬地摇头。

钟离异斜睨了她一眼,指着门说:“没事了就下船吧,我们这儿也不管饭。”

“若有锁影人的消息,还请联系我。”白琅到门口送别,低声说,“我近日都在浮月孤乡,你沿雾海云河来找就行。”

尹时清不知道白琅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但她还是应道:“连环水坞遍及整条河道,你只管吩咐一声,苍蝇都跑不走的。”

跟尹时清谈过之后,白琅感觉线索愈发明显了。

她抓住灵感,连忙跑回自己房间,铺纸研磨,像抄棋谱一样画好格子。

折流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咬笔头,神色介于凝重和兴奋之间。

很奇怪,白琅明明是被迫走上神选之路的,真正做起来却比谁都积极。

“我想跟你谈谈钟离异的事情。”

折流在她面前坐下,发现她的纸上画了三横三竖,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自己玩井字棋。

白琅松开笔:“你们为什么都要到我这儿轮流说彼此坏话?”

“你曾弑主,为灵虚门内乱祸首;风央五千年前设局让自己苟延残喘至今,所谋定是五千年未竟之业;钟离异从来不主动提绣姬,接不上天遁宗师姐师妹的话,看见掌门真人死了一点动容也没有,不是为了西王金母而来,就是为了潜入镇罪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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