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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百年,长夜书(64)

这多年暴行也终遭反噬,魔界众修就如同当年对付夜衾一般,趁月樱难产,夜无印耗费法力助妻产子时,将他和月樱一起诛杀在月华殿中。

当年身在云泽山的顾清岚听到这消息,也不过是感慨此人作恶多端,终究自食其果。

如今他继承了青帝记忆,见过了那个少年持重,懂事乖巧的夜无印,却不由会想,若是当年他复生之后,就恢复了青帝的记忆,前去和夜无印相认,劝阻他不要再行恶事,善待部众妻子,他会不会就不会有此后的惨烈结局?

路铭心也不会自出生起就失去父母,不能享天伦之乐,不会在被路之遥收养后,还给路家招来满门尽灭的惨祸。

这么多年来的往事,因果相牵,环环相扣,如同一张密布的命运之网,所谓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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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了几声,才从沉沉的梦中醒来,耳边听到的是路铭心惊慌的声音:“师尊?”

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秀丽眉目,却对她微勾了唇角,轻声说:“无印……”

路铭心慌着去擦他唇边涌出的鲜血,无瑕留心他唤了什么,带着哭腔喊:“师尊,师尊?”

他定了定神,这才从青帝的神识中脱出,忆起往昔之事已不可追,眼前已成年的路铭心,才是他如今的徒儿。

他忙运功压下因心情激荡而翻涌的血气,咳了声抬手摸了摸路铭心的脸颊,轻摇了摇头:“我无事。”

路铭心本来陪他睡了一夜,待到天亮时,却发觉他突然面色霜白,呼吸急促,咳着醒来后又吐了血,吓得魂都又要飞了,忙抱着他说:“师尊,我们去喊连谷主过来吧?”

顾清岚摇了摇头,神思渐渐清明起来,对她笑了笑:“不用,我只是记起来一些旧事。”

青帝怕是还对他隐瞒了些关节吧,虽说那一缕神识是融进了他的魂魄,但青帝千载来修行的神识,道心是何等强韧坚定?

与之相比,这个名为“顾清岚”的神识,实在过于稚嫩,或许他稍不留神,就会被青帝的神识吞没,从此“顾清岚”就将不复存在。

可若带着两世的记忆,他又怎么能分清自己到底是青帝,还是顾清岚?

他想着,就望着路铭心那有几分肖似夜无印的眉目轻叹了声。

他如今也知道,青帝至死未动凡心,临终一刻,胸怀中也仍是天下芸芸众生。

而顾清岚,却早在四十多年前的独首山上,就以云风之身,对自己徒儿起了不该有的妄念。

若是“顾清岚”不复存在,那么于他修道一途,定是好事,他的心魔也不堪自破,来日追上青帝昔年的修为法力,甚至再度飞升,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今他却会想,若是“顾清岚”不在了,那么路铭心又该当如何?

会不会像曾经的夜无印一般,仇恨天地万物,犯下无数杀孽,无心无情地过完一生。

那他又……如何忍心?

路铭心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带着淡淡的悲悯望向自己,她直觉认为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慌乱之下,忙凑上去吻他。

温热的双唇印上他微凉的薄唇,路铭心觉察到他并未拒绝,反而在顿了片刻后,就又温柔之极地回吻了她,心里顿时长长出了口气。

她一边被吻得极为舒服,一边又想师尊这一时冷一时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日后一定要时时多亲他几遍,好叫他不要再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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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少年夜粑粑:沐叔叔一定是我娘亲,你们害死我娘亲!

众道修:……

成年夜粑粑:你们这些宵小,害死我沐叔叔!

众道修:怎么不说你娘亲了?

李大哥:总觉得路丫头这智商有几分随爹。

顾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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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亲地雷么么哒(づ ̄3 ̄)づ:月末

还有多谢营养液么么哒(づ ̄3 ̄)づ:(智障马)其实是男神木马+10

40、第十章 夜雪(2) ...

路铭心被那个吻安抚了一阵,心满意足地不再追问。

顾清岚起身之后,却就要再去兰残和樊昭璟住着的那间竹舍。

李靳看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当然不放心:“无论要做什么,都不赶这一两天,你还是调息几日,再以图后事。”

顾清岚看着他,微勾了淡白的薄唇:“其他事尚可多等几日,但你师妹樊真人却等不了一两日了。”

他说着轻叹了声:“樊真人已是剑灵之体,你不要说你没有看出。”

所谓剑灵之体,是修士脱离肉身,将自身魂魄法力注入佩剑之中,说是剑灵,却不过也就是一缕孤魂而已,待到法力用尽,也还是消散于天地间的下场。

所以剑灵之体算是修士的最后保命手段,也是修士佩剑被如此重视的原因——谁知道哪把看起来不起眼的佩剑中,说不准还藏着原主的剑灵之体。

剑灵之体虽说早晚要消散,也无法再修炼法力,法力反而会随着活动消耗,早晚有用尽的危险,但还是能照旧行动,若是维持好了,用个几十年也不在话下,同再活几十年没什么差别。

樊昭璟既然已是剑灵之体,她肉身现在何处不言自喻,大半已在逃亡中被人杀害。

李靳愣了片刻,叹了口气:“若是早知如此,我下山时就带着她了,也让她免去杀身之祸。”

顾清岚却摇了摇头:“你先前说得不错,你下山时并不知樊真人是否也同那些人勾结,若是带上了她,却发现她是包藏祸心之徒,那时不也一样后悔?”

他说着微顿了顿,才又说:“我们做的许多事,也只能在当时不能算错而已,后来如何,怪只怪天意弄人,世事无常。”

他这番话并不像是只对樊昭璟的事,更像也带了其他感慨。

李靳听着又叹了声,也不再劝阻他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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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又来到兰残和樊昭璟的那间竹舍时,看到兰残还在回廊下躺着,让樊昭璟抱着他,喂他喝茶。

这人也真是得寸进尺,虽说他伤重,但顾清岚帮他调理过后,他其实已好得多了,起码不用再随时随地歪着要别人伺候。

但他却还是非要躺进樊昭璟怀里撒娇,把病弱权当情趣来玩。

李靳身为樊昭璟的师兄,一看到他这样,自然来气,抬手挥了挥:“昭璟也不剩多少法力,你别压着她了。”

兰残横了他一眼,半点不动:“反正我和昭璟就是命苦,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温存一些,也还是碍着别人的眼了。”

他这还扮起可怜来了,李靳深觉这厮比路铭心段位高多了,路铭心只是来硬的,他却是软硬兼施会扮可怜又会掐命脉,每每吵嘴,自己定要给他一句话堵得气死。

顾清岚对樊昭璟抬手作揖:“昨日多谢樊真人出手相助。”

樊昭璟抱着兰残不便起身,也还是低头躬身还礼:“同道相助,自是应当,顾真人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