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眼百年,长夜书(101)

顾清岚对她实在头疼得很,说到双修,哪里有人哭得身体发抖、哽咽打嗝的时候来双修的?

顾清岚顿了顿,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师尊抱你去温泉中先泡一泡,睡上一觉好不好?”

路铭心顿时哭得更狠了些:“师尊又骗我,不要!”

她开始哭是因心疼顾清岚,哭到后来,却又一起心疼起自己来了,想她苦苦熬了三十六年,终于将他盼了回来,三番四次跟他说过双修,次次他好似都答应了一般,还说什么“来日方长”,说什么“这一世”。

可转眼他就说自己要将神识让给青帝,这从头到尾不过短短几十日,却是她被哄得好苦,连一次双修都没能,每每像被一根胡萝卜吊着绕圈圈的蠢驴子,团团转也吃不到一口。

顾清岚看她再哭下去,说不准真的要哭昏,堂堂一个金丹大成的修士,为了求个双修,竟生生哭昏在对方怀中,她倒不嫌丢人,可这也确实太惨了些。

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抱着她轻拍,哄着说:“好……”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路铭心却仿佛拿了什么圣旨一样,她先前已哭得浑身发软瘫倒在他怀中,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力气,抬头抱着他脖颈,就将双唇堵在了他的薄唇上,死命去亲。

***************************

这一吻却比以往得都还长一些,顾清岚温柔回应,一吻过后,他侧了身抱着她,将她身子放在榻上,低头在她额上又轻吻了下。

路铭心拉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眼睛红红地说:“师尊若再骗我,我就先死给你看。”

这不但哭得昏天暗地,还双修不成就要去死的气势,也真是感天动地。

顾清岚也不知自己叹息了多少次,此刻还是低叹了声,又在她额上安抚地吻了一下,抬手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路铭心紧盯着他修长的手指,隔了片刻还抽泣着说:“要先脱我的衣服?”

顾清岚勾了勾唇,又低叹了一声,回过手来解自己那被她弄了半天也没解开的衣带。

路铭心三十六年来不知帮他换了多少次衣服,自然是见多了他未着衣衫的胸膛,但那都是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

如今看本人自己在她眼前宽衣解带,那修长优美的手指,缓慢又优雅地将层层衣带扯开,简直是如坠幻梦、目眩神迷,不觉鼻腔一热。

顾清岚解着自己衣物,还未解完,就看到她也不哭了,停下来双目发直地望着自己,鼻子下面紧跟着流出了一道红红的鼻血。

看她这般不成器的样子,他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怜惜,只能笑了一笑,拿衣袖去替她擦了,低声说:“心儿,莫想太多……”

她可不是想了太多?朝思暮想多年的人,多少次求之不得,多少年来为之神魂颠倒,以至苦苦求来的双修,还没开始,就先流了鼻血。

路铭心被他衣袖堵住了鼻孔,闷闷地应了声,撑起点身子主动迎合了上去,手指不老实地在他胸前划来划去。

顾清岚又侧头吻了她的唇,伏在她耳旁极低地说:“心儿,放松一些,随着我就好。”

当她年幼时,不知道该怎么归顺体内的真气,他就这般对她说过,放松一些,随着他就好。

那时她对他全身信赖,懵懵懂懂跟着他真气指引,自此走上修仙之途。

现在她仍是对他眷恋依赖、身心俱随,只觉和合之间,宛若同他共赴云霄,又似同往仙境。

世间诸美,不同他共赏,便黯淡无光;人世诸乐,不同他相拥,便尽可抛却。

最意浓情迷之时,她贴在他耳旁说:“师尊,心儿爱您,此生不改,生生不悔。”

他轻吻在了她唇上,唇齿间低低叹息,如绒羽轻雪,颤颤而下,直入心扉。

***************************

他们也不知拥在一起了多久,到最后路铭心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黑甜无梦。

待她又醒来时,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身侧已空荡荡没有了他的身影。

寒疏峰上似是又下了雪,寒气从窗外渗入进来,她忙匆匆穿了衣物,出门去寻他。

他也并没有走远,她从后殿跑出来,就看到他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正站在庭院中,面对着那片紫竹林,静看漫天雪花飘落。

她也不知是感到了什么,只觉一步步都踩在泥潭里一般,步步艰难,直到走得近了些,她才在他身后站住,轻唤了声:“师尊?”

庭院中那人缓缓转回身来,对她微微笑了一笑,这一笑,却是犹如春回大地、万物生晖,无人可以描绘的温煦和暖,清风拂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夜粑粑:我乖囡还是这般没出息……

某谢:恭喜路渣以死相逼,成功双修。

路美女:反正成了,方法不重要!

顾先森:……

67、第十五章 山间(1) ...

望着这笑容,路铭心却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大锤击中,一时间双耳嗡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也只觉天地间茫茫一片,除却眼前无尽霜雪,再望不见其他。

她不知自己僵了多久,才木然弯了双膝,半跪下去,低头一字一句地吐出:“弟子拜见师尊。”

身前的人微顿了片刻,她才感到一股柔和之极的真气,隔空将她身子托了起来。

她抬起头,眼前那人的容颜仍旧熟悉到刻骨,唇边却带着柔如春风般的笑意,轻声说道:“心儿,不必对我多礼。”

路铭心听着那也仍是熟悉无比的清雅声音,却觉脑中像被什么巨石碾了一遍又一遍,张开口,她声音已是嘶哑到自己都不能听:“谢师尊。”

顾清岚说得不错,就算这具驱壳中已换了青帝的神识,也仍会把她当做徒儿,仍会待她很好。

青帝待人还更温和些,叫人如沐春风,或许还会比他待她更加温柔可亲一些。

若是她有青帝这样性子的师尊,或许她当年就不会误解他别有所图,她也就不会对他那么冷淡,也不会到后来害他心灰意冷而死。

可她翻来覆去地这么想着,到头来心里就只剩下一句:他不在了,她的师尊不在了。

她心中空茫一片,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眼眶干涩,丝毫没有落泪。

也许唯有在他面前时,她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哭得没有一点样子的小徒弟,而在其他任何人面前,她都是路铭心,云泽山的明心剑尊。

她明明觉得心脏都已经疼得裂开,只剩下一片粘稠模糊的血肉还在汩汩跳动,却还是面上冷静地垂了手,恭敬地说:“师尊归山,昨日掌教师兄恐打扰师尊休息没来拜会,今日定会前来,师尊是要换身衣衫等掌教师兄前来,还是如此这般就好?”

她身前的这人微微笑了一笑,语声柔和:“皆可,烦劳。”

她垂首想了下:“师尊复生后首次见凌虚师兄,还是穿得正式些,以示郑重。”

她身前的人又笑了一笑,还是那柔和声音:“不知我的衣物,却都被你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