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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与大臣的宫闱爱恋:菊花台(70)

竹珈对待弟妹态度向来和蔼:“弟弟这次在北国还闹个笑话,妹妹你想知道吗?”

忆娟眼波流转。

竹珈看了看我,笑道:“弟弟走时,北国太子拉着他手,说舍不得他,要送给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姐姐一件东西。结果竹珉把礼物丢进水里,还推了小太子一把,道,你比我还小,还想当我姐夫?”

忆娟绯红了脸庞,顿足道:“皇帝哥哥也拿我逗乐,我不依。”

我打圆场道:“只是说笑。太子才十岁,大约是看你弟弟太漂亮心动了。”

忆娟挽住我小声道:“我才不嫁去北朝。我爹爹眼睛不好,我要一直陪着你们。将来女儿要选自己喜欢的人。”

竹珈偷笑,我捏捏女儿水灵灵的芙蓉面:“好好好,我们就等着看你选出来的人了。”

我已经看到了竹珉,靠着鉴容有说有笑。虽是孪生,但竹珉的长相和他姐姐并不是很相似,他更加像少年时代的鉴容。只是鉴容少年时候热情如火,竹珉的天性却淡泊内向。

绿云影里,明霞织就,

海棠花树,仿佛千重文秀,却被一袭素袍的竹珉轻易压倒。鉴容老了,他的魅力没有随时光消磨。男人与女人不同,当我的容颜开始褪色的时候,他的智慧、苍劲和深刻都与他的人格融化,使他的美越发深沉。

竹珉不爱说话,他只亲近父亲鉴容。他的冷艳,也来自他的个性。鉴容对孩子们都宠爱,但我想他一定偏爱竹珉多一些。

竹珉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他自幼年起习琴,在数年中琴技便出神入化;四岁起学习书画,到如今已经列入南北名家之列。虽然才华横溢,竹珉每日必定勤习书法三个时辰,我们到凤凰台后,他住处的一方小池塘已成了墨池。

如果竹珉是竹珈的身份,他不可能如此执著地追求书法的境界。竹珉简直是个书痴,我常常看见他对着空中比划,想写出更加飘逸的字体。作为母亲,他热爱翰墨,我纵容他。但看竹珉有时候研习书法,呕心沥血,我也忍不住心疼。

“母亲。”竹珉站立起来,他不喜表露感情,记忆中他很少开怀大笑或者潸然泪下。但我知道他见到父母的欣喜,竹珉的眼睛,在叫我的时候,骤然闪亮。

“好孩子,你在长安几个月就写了那么多信。不累么?”我摸摸竹珉的黑发。

竹珉浅笑:“不累。孩儿在北国临摹了很多魏碑,笔力有所进步。”

鉴容也笑着站起来,这么许多年,鉴容的身姿挺拔依旧,他微微欠身:“皇上也来了吗?”

竹珈应了声:“仲父安好。”

鉴容连忙把脸转向竹珈声音的方向:“竹珉和我说了你们的见闻,连我也起了向往之心。”

竹珈笑道:“弟弟说得详细,要我说起来可没那么好。”

鉴容微笑,他的棱角已经不再。但他还是有着内敛的锋芒,就像他的目光,并不因为失明而隐去。他向前迈步,竹珈不动声色地扶住他。我拉过竹珉来亲了他一下,说道:“你也讲给我听听。”

一家人吃了晚膳,忆娟拉着竹珈要他带自己去游荷塘。竹珉摇头,但笑不语。我对他说:“你也去吧。”他才默默地跟去了。

我和鉴容相依在凤凰台上。我笑了:“其实竹珉很喜欢北国呢。”

鉴容得意而宠溺地笑笑:“他呀,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澄明夜空下,他对我说:“竹珈大概已经心有所属。”

我诧异:“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的?”我一点没有觉察出来。

鉴容把我抱紧,耳语道:“你要知道,你也不是阿福了。可我呢,我一直就很明白情的滋味。”

滚滚长江的涛声,随着凉风,传到凤凰台上。

水向东流,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我百感交集,在鉴容怀中转过脸。

一滴泪珠,从印着岁月痕迹的脸上滑落。

番外篇 南北梦情(1)

少年皇帝竹珈发一梦:梦见一只金色的蝴蝶从自己的口中飞出,直到昭阳殿上,为烈焰所焚。

他差人给母亲去信,谈及此梦,太上皇神慧作复:蝶也,“情”而已。为火所焚毁,则皇帝身心成熟,迫切需择佳丽立后。她附上七色琉璃发饰,这是她自己年轻时代最心爱的饰品之一。她在发饰上附上一根丝带,毛笔字写着“若皇帝有合意人,即刻赐予此物。”

竹珈二十岁,尚未大婚,左右的宫女他都不愿亲近。高处不胜寒,他宁愿孤立。这是极不寻常的情形,但皇帝有自己的固执。若群臣提起皇嗣事,他就轻描淡写的说:“朕是有个一母所生的弟弟的。”

闲来竹珈对仲父华鉴容说:“不知我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我。”

花满春庭,洛阳红环绕回廊。华鉴容坐在珠帘阴影之内,其面影若隐若现,似乎依然美极:“想必是蝴蝶梦见了你,皇上之少年风流,似乎当世不作第二人想。”

竹珈笑,凤眼微扬,俨然玉人一位。

女皇退位以前,日出处有人来访。曾说,皇太子真是好容貌,有仙风道骨,可惜生在帝王家。

午后的蜻蜓被惊开,越过一池碧水。

“仲父与朕开玩笑吗?”他说。他知道华鉴容无法见到如今的他。

华鉴容道:“若你要想知道一个人的模样,只要听亲近人的口气。你弟妹提起你,满口的敬慕。你母亲提起你,则是满腹的骄傲。人万变不离其雏形,我可以想见你的样子。”

竹珈又一笑。

第二天,北国遣使臣来访。此人是陇西李家的世子醍,竹珈从未谋面。

李醍见了竹珈,大吃一惊。虽然他乃名家公子,双手也已经颤抖不止。

竹珈在天台上俯视他,安静的等他开口。

他似乎边说边稳定心绪。等到内侍奉上礼物的时候,北方人的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

群臣沸腾,因为李缇此次出使,竟是为了一件大事:北帝愿为太子向南朝求婚,求取南朝之明珠,御妹吴郡公主为皇太子妃。目的是为了南北两朝间永久的修好。

吴郡公主名忆娟,婉艳无伦,正值豆蔻年华,她能诗会画,颇为众人喜爱。

“此事不好办。”竹珈心想,他的妹妹……还是父母的宝贝女儿,竹珉的姐姐呢。他注意到那青年使者眼底的惶恐,狐疑,还有哀痛。

竹珈没有答复,让黄们侍郎安排北朝使团前往宫城边上的驿馆歇息。

竹珈当夜即冒雨前往太上皇所处的行宫。他在天亮之前便匆忙赶回,路上泥泞,经过役馆时狂风雷电,御马受惊,竹珈大惊,双手紧扣车厢前的木扶手。

好在有人竟然如天降,在道旁双手拉住了两匹骏马。竹珈被马力抛离座位,一阵晕眩以后定在御座之上。

竹珈以为是个如何蛮力的禁卫军,却是初见觉得颇俊秀的使者李醍。

竹珈脸色清明,并不道谢,长驱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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