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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虐联姻(30)

年少轻狂被一场变故消磨,中年壮志尚未酬,犹记五年前,当他带领罗刹教剩余的残部,应了幽冥剑阁阁主步凌空之约,退居于此地之时,他的心里只想着两件事:一,是治好步凌空的独子,也就是自己的异姓兄弟步离的手脚问题。二,是待治好他之后,得幽冥剑阁相助,从明月魔枪宫九夫人手中,夺回罗刹医殿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却在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轰然崩塌。

二十四桥明月夜,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他的古朴老旧,就像是横屹在大川之上的古桥,而她的青春明丽,却像是开在桥边的一株红药。

大桥永远无法靠近红药,一旦妄动,就是桥毁之时,断落的石料终会被大川冲走,不留一点痕迹。

更何况,那株红药,只种在他心里。

在所有人眼里,她其实是另一个人的青梅。

他还记得,初见面时,她可爱的从雷叮当身后探出小脑袋,雪肤黑发,明眸皓齿,耳上垂着一枚红豆,唇边勾着略微狡黠,又纯洁无暇的微笑。他看着她,心中被猛得撞了一下,就像在跋涉江湖路的时候,偶然疲惫,抬头之时,却突兀望见的一朵小花,开在高高的绝壁之上。

“我可以来找你玩吗?”她藏在人后,微笑着,看着他身后的少年。

他凝望红药,红药却不曾在意他。

红药明媚的长大,在他的凝视之下。他的心,有一种呵护的感情,宠她,惯她,是他最开心的事情。爱她所爱,恨她所恨,悲她所悲,是他的习惯。

他不曾兴起过折花的念头,一如他在漫漫人生路当中,见到那开在绝壁上的花。他只想好好的看着她长大,然后许配人家,他会祝福她……他的桥边红药,他想要亲眼看到,她为谁而生。

只是,上苍垂怜,给予了他一个永远无法忘怀的回忆。

十三初结双环,那年七夕,就着青国的规矩,少女要做女子打扮,而为其梳妆的,则多半是她的家人。

那年,她的父亲在皇宫赴国宴,她的兄长远在边关。那年,她抱着一大捧锦盒胭脂,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老大,你为我梳妆好不好?

他接过锦盒的手,不可抑止的一颤。他知道,她太小,所以她不知道,男子为女子梳妆,除却十三七夕时,家中父兄,便只有,陪伴她一生的良人……又或者说,她知道,却只将他当做她的兄长,她的父亲……

他提起眉笔,为她精心描画,远山黛眉,在他手下初成。

他粗糙的手点了朱砂,按在她的眉心之上。看她眉心一点,相思如红豆。

他打开红色胭脂盒,伸出小指,勾了一些胭脂,轻轻的点在她的唇上,唇红齿白,他的手指舍不得离开。

那年七夕,他就像在做一场再也回不去的美梦,梦中,他尚年少,她初长成,大红衣裳,红烛高烧,喜字贴窗,他温柔的为她取下凤冠,然后亲手为她补妆。

画了黛眉,点了朱砂,唇含胭脂,却为何,美梦不常,她的美丽,却是为了她的青梅竹马。却为何,她青丝如瀑,他已两鬓霜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这是一种悲哀。

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只叹,君生我已老。

“师傅,好了。”苏红泪的声音,将仇诺从回忆中唤回,他望向苏红泪,看她对他痴痴笑道,“师傅,你还是没变……”

“不,我变了。”仇诺笑着伸手,捻一缕鬓发而下,“是你在我身边太久,感觉不出来而已……老了,老了……”

月光照在仇诺的脸上,两鬓微霜,面孔俊朗。这个中年男子的脸孔上带着太多沧桑,岁月如刀,一刀一刀镌刻出他的容貌,他就像退隐桃花岛的武林霸主,曾经的血海江湖沁入他的眉心之中,微微簇起,似有刀兵之气。而桃花烂漫,海浪拍岛,却又涵养了他的气息,一笑如桃花仙人,一叹如海上箫声。

“今夜,陪我喝酒。”他,举杯望明月,闭目一笑。

却不知,清酒一杯,邀请的是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①

(①:此诗为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作者可能是陶工自己创作或当时流行的里巷歌谣。1974-

1978年间出土于湖南长沙铜官窑窑址。见陈尚君辑校《全唐诗补编》下册,《全唐诗续拾》卷五十六,无名氏五言诗,第1642页,中华书局,1992年10月版。

此注解来自百度。)

19.三救

山脚小镇,地小物少。可雷菁却觉得兴致盎然,骑在马上东张西望,觉得每样事物,每个行人,都新鲜可爱。

今日,她将嫁作叶家妇。

脱下一身锦缎华服,拔下头上翡翠明珠,她第一次忘记了斤斤计较,只换了一户新婚人家的嫁衣,嫁衣半新半旧,那户人家收了她的镂金百蝶穿花大红裙与璎珞小绣鞋,心中微愧,便又左凑右借的弄了十几两银子给他们。

对山里人来说,十几两银子,是他们几年的花销了。听说这一对小夫妻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下人,为爱私奔。那户憨厚山里人感慨之余,二话不说就搬了出去,将他们的小屋借给雷菁与叶荆棘二人,嘱咐他们好好完婚,婚礼当日别忘邀请他们就成。

十几两银子到手,雷菁盘算的是买一方田地,一座小屋,却被叶荆棘阻止。他笑着拿出另一袋银子,看起来,居然也有十几两重,只是他身上,少了黑袍,少了玄铁长枪,少了家传玉佩,只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衣,看起来清爽干练,不像将军,倒像一个气质卓然的书生。

“一生就嫁这么一次,我不想亏欠了你。”叶荆棘淡淡一笑,“买些胭脂水粉,我为你画眉梳妆。”

雷菁垂下头,脸蛋晕红,心里欢喜,嘴上却嘟囔着:“胭脂水粉,在这里很贵的,还不如买些喜饼红烛鞭炮什么的,剩下的钱,也好过日子嘛……”俨然成了一代管家婆。

叶荆棘无奈的用手揉着她的发心,说:“傻瓜,去买胭脂水粉吧,钱不够,我会想办法,大不了去山里猎几头熊出来咯。”

“就凭你?”雷菁吐了吐舌头,笑着转身向门外跑去,“你连小熊都抓不到呢!”

话音刚落,她就被来自身后的大手一把抱住,轻唤一声,倒在一个微微起伏的胸膛中,听叶荆棘带着竹风的呼吸喷在耳边:“抓住了……记得,早点回来。”

那呼吸吹得雷菁耳朵又痒又红,只能手足无措的猛点头。

叶荆棘微笑着,眼中忽闪过一丝狡黠,冰凉的牙齿突然轻咬在雷菁小巧的耳垂上,柔软的舌头滑过,雷菁浑身一颤,差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见她如此,叶荆棘笑的更深,声音低哑深沉:“早点回来……我为你梳妆,今夜,你我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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