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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到时光尽头(59)

这会儿,他正艰难地举着筷子,对着一锅羊蝎子无处落箸。孙菀咬唇暗笑,他生平最讨厌有气味的食物,想来刚才他一定是看也没看,直接让服务员上招牌菜,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好在服务生贴心地送来附赠的凉菜,卓临城挑了筷子米饭,就着一根菠菜放进嘴里,咀嚼了片刻后,蹙眉放下了筷子。

孙菀暗中看够他的笑话,才施施然买单起身。茶足饭饱之后,她循例去某老字号私房甜品排队,哪知那天的甜品生意异常火爆,排队的人几乎将小小的门脸挤爆。孙菀最喜欢这家的杏仁露和椰汁马蹄糕,哪里肯就此放弃,只好耐着性子去排队。

队伍排到一半,她才知道甜品店里有台设备出了故障,出货较往日慢,客人却不见少,才导致这人山人海的拥挤场面。排了近二十分钟,孙菀才如愿拿到一杯杏仁露和一袋打包好的马蹄糕,忍不住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往人群外走。不料有不长眼的急着往前挤,孙菀一下子被挤去了路边,脚下一个不稳,倒退几步,歪倒在地上。

人群里爆出一阵喧哗,那么多人看她,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那罪魁祸首自然更不敢冒头。

孙菀尴尬得厉害,强忍着脚腕处的钻心剧痛,挣扎着要起身。这时,一双手从她背后穿过,稳稳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孙菀低着头,小脸红透,耳边仿佛听见黎美静尖刻地说道:“叫你作!玩砸了吧。”

卓临城将孙菀放在路边的长凳上,在她面前蹲下,轻轻脱掉她脚上的高跟鞋。见她莹白的足踝上红肿了一大片,他低垂的眼帘不禁一颤。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脚,在路灯下查看,确定不是脱臼后,仰面安抚,“没事。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罢,他快步折回簋街。几分钟后,他拎了几只冰袋回来,复又托着她的脚,在红肿处施以冰敷。反复敷过几次后,见她脚上红肿略有消退,他才走去路口打车。

由于他们所在的小区制度严格,载着他二人的出租车到底没能进去。无奈之下,卓临城只好当着众人演一次“公主抱”的戏码。

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孙菀心虚地瞄他脸色,他的眸底虽平静无波,一双薄唇却抿着,想来,或多或少也是有气了。

到了这般田地,孙菀天大的气也暂时放下了。她扁了扁嘴,从紧攥着的纸袋里拈出一片马蹄糕,递到他嘴边,“喏。”

卓临城态度明确地将脸转去一边。

孙菀也不将就他,同样态度明确地将那片马蹄糕塞进自己嘴里。

回到家后,卓临城径直将她抱回卧室,安放在床上。见孙菀低头不语,他也不作逗留,循例回楼上沐浴。

耳听得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处,孙菀才挣扎着起床,左脚套上拖鞋,一蹦一蹦地跳到厨房,尽量轻地翻出三文鱼,在电磁炉上煲上一锅鱼粥。

二十分钟后,孙菀算准他要下楼,关了火,蹦着将粥放在他一眼可以看见的地方,回房落锁,蒙头大睡不提。

第13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

次日,孙菀又早早醒来,动了动脚,感觉那里肿痛消了很多,便打消了请病假的念头,缓缓更衣起身。

她以为自己起得足够早,出门一看,有人比她更早。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煎蛋和奇异果切片,某人一边看报纸一边细嚼慢咽。被她折腾了一宿,又赶早起来扮演贤夫,他看上去竟还是那样风度翩翩,优雅从容。

经过昨夜,孙菀死了与他针锋相对的心。梳妆停当后,她不待他招呼,很识时务地回餐厅用餐。出门后,她也没有拒绝他载她上班。

一路无言,他们很好地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上班时,孙菀竭力不让自己再去想“余小菲”三个字,而是转头对付昨日未处理的工作。她面对满纸分分合合的八卦,一股较往日更甚的厌恶之情油然而生,但还是要去忍耐。

一整天,卓临城都没有来电话。临近下班的时候,孙菀的心情兀自烦乱起来,连财务通知薪水到账的消息都无法让她有所缓解。

电脑关机那一刻,安静了一天的电话骤然响起,惊得孙菀一颤,抓过一看,见是卓临城,她怔了好一会儿,才五味杂陈地接了。电话内容很简单,他来接她去外面吃晚饭,问她想吃什么。孙菀淡淡回了句“随便”。

到万乘时,孙菀发现偌大的餐厅又只有他们二人,又见服务生上完菜后就彻底消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孙菀一边安静地用餐,一边在心里打着腹稿。良久,卓临城放下刀叉,“无论心里憋着什么事,最好都不要超过48小时。”

孙菀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技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一件那样敏感的事情说成了儿戏。更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却偏要她亲口说出来。孙菀不想和他绕弯子,越绕只会让自己越处于劣势,“余小姐还好吗。”

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从他紧张的程度也不难判断出个大概。

卓临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了一秒,“应该还好。喝醉的人,无论当时闹成什么样子,清醒后也不过是有点头痛。”

他顺带着将当日仓促离开的解释奉上。

孙菀笑了一下,“我很难想象在什么状况下,会因为喝醉酒深夜打电话给夏老师,而夏老师居然也会第一时间丢下师母,赶过来为我善后。卓临城,莫非到了现在,你还想告诉我,和余小姐只是工作往来吗。”

卓临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我和余小姐,是很聊得来的朋友。”

“我一直以为朋友是种很正当的关系,没想到在您这里,竟成了一种需要掩饰、回避、隐瞒的关系。”孙菀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只是担心你误会。”

“误会?平白无故的我误会你们做什么?”孙菀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喜欢无中生有的无聊人。”

半晌,卓临城才答:“也许是我枉做小人了。”

孙菀有点不想和他聊下去,他永远有办法在她的患处隔靴搔痒。她拿起湿巾,低头擦嘴,无声地冷笑。笑得眼角湿润之际,她重重放下湿巾,抓起包,推开椅子起身就走。

卓临城追上她,从背后用力将她环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对我,有意思吗。”

他不说这话倒还好,一听到“无关紧要”四个字,孙菀忽然动怒,一边使劲挣扎,一边掰他的手臂,“无关紧要?无关紧要你会避开我接电话?无关紧要你会深夜赶过去帮她收拾喝醉酒的烂摊子?无关紧要你的衣服会被人家留下口红印?我要多愚蠢,才会相信她是你无关紧要的人。”

卓临城怔了一下,加倍用力地抱住她,“那天晚上她喝醉了,顶着雷雨天打电话给我发酒疯,我不能见死不救……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不能说我多清白无辜,但是你要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