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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罪(4)

之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委屈,她死死的咬着下唇不吭声,转身往与他相反的方向拼命的,漫无目的的跑。

直到在一个转角和怀抱课本的老师撞了个满怀,课本洒地,而她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同学,怎么这么不小心。”老师弯腰开始收拾散落满地的课本。

而她就在那一刻,放声大哭。

年轻的老师慌了,扔下课本过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摔伤了。

她也不理,自顾自的哭着。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她全然没有听到,只是一个人,哭得天昏地暗。

直到有急急的脚步声奔来,然后一双熟悉的手抱起了她,林射看到她裙子下面擦破了渗着血丝的膝盖,又是急又是心疼,一面抱着她往医务室走,一面低低喊着:“朗儿,朗儿,不哭了,是我不好……”

“……你不理我……就因为别人就不要我了……我以后不敢了……张薇姐姐的信我会去把它粘好……林射你不要不理我……”她的声音,因为哭泣,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睛里面全是后怕。

然后林射抱紧了她,声音轻轻的随风传来,他说:不要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不要撒谎。

有风吹过,像是他的声音在月下安静绽放。

林朗合上日记本,理了理被夜风吹起的长发,正打算钻回房内睡觉,意外的,却看到一点香烟的红晕。

月色下,聂湛斜倚着树干,手指淡淡的夹着香烟,却并不怎么吸。

没了一丝不苟的军装,他只随意的穿着一件衬衣,松了领扣和第二颗扣子,少了凌厉的气息,却多了白日里不见的冷颓。

他抬起头,看见她,表情依旧淡漠,像是早就看见了,又像是根本就没见到她这个人一样。

林朗下意识的想往房里躲,怕惨了一百圈操场的违纪处罚,犹记得昨天两个男生跑下来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可是想想,这个时间,他出现在这里,不也是违纪吗?于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再轻轻的溜下窗台。

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看她这边。于是对着自己笑了笑,拉好了窗帘。

第五回

他从暗夜的深处向我走来,月光的影子在他身后模糊。

他的怀抱是陌生的,不同于林射永远温暖干净的气息,带着很重的烟味,和冷冽意味。

我想起了那些个夜里,我坐在二楼的窗台上,有漫天的星光,香烟的红晕在他指间,幽娆不断。

他不言语,我亦安静。

只籍着一束月光,彼此相伴。

-----------朗儿日记

此后的几天军训,一切如常。

只是每天夜里,林朗爬上窗台记日记的时候,偶尔,还是会遇到他,倚着树,手指捻烟,气息冷颓。

并没有说过话。

只是偶尔,她记完日记,抬头,他正好淡淡看过来,于是她会粲然一笑,然后像猫一样溜下窗台。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军训进入了最后一周。

“朗儿,”晚操休息的间隙,堇如走了过来。

经历了那天的事情,王娅每次见她都爱理不理的,但堇如却依然待她如故,林朗表面上没说什么,却暗自把她的好记在心上。

“你要不要请下假?我怎么感觉你的感冒越拖越重了。”堇如在她身边坐下。

“不用,也没几天了。”林朗此刻头痛欲裂,话也不想多说。

“行不行啊?”

“恩,一直有吃药。”

“干嘛这么拼命,我前天还听老班在跟你们聂教官说要不要让你休息一下,他倒好,一句‘她受不了自己会说’就堵了回来。”

“反正最后一次了,我不想有遗憾。”林朗笑笑:“集合了,过去吧。”

重又开始练习军体拳,林朗只觉得浑身没力气,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聂湛。

“程瑶,林朗,宋晓静,出列。”他的声音很冷。

旁边的同学轻轻碰了她一下,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站了出来。

“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一次。”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照他的指示做。

“我教的是军体拳,并不是跳舞。”他的语气,极淡,却凌厉如风。

一怔之后,其他两个女孩子低着头,程瑶已经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林朗却是从昏昏沉沉中慢慢清醒了过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留下重练,其余人解散。”

她不知道那个动作自己究竟重复了多少遍,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他们四人。

想要用力的,军体拳,自己中学军训的时候就学过,还在汇报演习的时候带队做过表演,没道理打不好。

可是偏偏,挥出去的拳就这么软棉棉的,连自己都恨。

聂湛在前方做着示范,一遍一遍,并不言语。

程瑶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宋晓静也红了眼,却并不敢有别的动作,只是跟着他,一遍一遍,做着动作。

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学校,林朗一直是家长和老师的宠儿,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可是此刻,她却半点也不想哭,她只是努力的,看着前方聂湛的示范,将拳挥出。

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手臂已经由最初的酸痛转变为麻木,程瑶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聂湛终于宣布解散。

回到宿舍,堇如已经帮她把洗漱的水打好了,她累得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

“今晚轮到一班站岗,朗儿你行不行,晚上又冷,要站一个小时呢。”堇如有些担心的问。

林朗想起解散时,聂湛的话,突然就笑了。

他依旧用惯有的冷淡语气说着,不舒服可以请假,但如果还在队伍里,就把动作做到位。

说完径直离开,并不理会累得不行的三人。

“怎么了?”堇如莫名其妙。

“没事,只是偏偏不想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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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被同伴推醒,压低声音道:“林朗,该你了。”

起身,穿好衣服,到哨岗换同伴回宿舍睡觉。

纵然是九月的时节,可到了夜里,气温依然很低,她的睡意一下子没了,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人一清醒过来,头疼立刻又如影随形。

为什么不请假呢?

是因为林射让自己好好经历这辈子的最后一次军训,还是被聂湛的话激出了天性中执拗好强的因子,她自己也说不清。

用王娅的话说,自己这样准是矫情。

想想,好象也是。

可就是不愿意去改。

就算她矫情好了。

夜风阵阵,她恍恍惚惚的想着,竟然连冷也不觉得了。

直到对面哨岗上的女孩子笑着过来:“可以换班了,我们去叫下一岗的人吧。”

她记得自己迷糊中应了一声,然后想要走下哨岗,却一阵抑制不住的眩晕,重重的栽了下来。

额头很疼,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