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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劫(10)

汶希吃过,起身想要洗碗,何一远一笑止住,自己接过她手中的碗,连同保温壶一同进了厨房。

她并没有阻止,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幽然流转。

他出来的时候,她对他道谢,男孩只说不用。

汶希垂眸轻道:“没有想到,都这样长的时间了,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

何一远轻笑:“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明天接着给你做。”

她抬眸看他,没有说话,目光如水。

他的心无端轻动,也只是回望她,一时间,找不出只言片语。

只能有些怔然的看着汶希忽而挑眉低笑,霎时魅惑了整个黄昏,她璀璨绚丽的眼里带着笑意,启唇轻道:“你不问我?”

他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只有本能的开口接道:“问什么?”

她唇边的笑意更甚,眼底却有惯常的漫不经心:“太多了。”

他本就谨慎睿智,从她的绝代风华中回过神,也不过那么一瞬,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温和的看着她的眼,微笑摇头。

汶希一笑,转开眼睛,分分明明的微讽,不加掩饰。

何一远看着她,静了片刻,温润而平和的声音淡淡传来:“汶希,我不问,并不代表我不想知道。事实上,我渴望的程度或许超出你的想象。原因,我想你知道,我喜欢你,一见钟情这个词或许老套,却的确如此。”

汶希微微转眸,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侧脸映在如火的云霞之中,美得令人窒息。

她没有说话,听他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承认,你本身就是一个谜,我没有办法不想探究了解。只是若是这样的探究是以剥离你的伤口为代价,我宁愿不问。我相信时间,也愿意等,或许有一天所有的伤口结痂,脱落,你会愿意告诉我。”

“何以见得?”她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我是指你凭什么这样肯定,我的过去就注定了伤痕累累?”

何一远坦然看她,并不遮掩隐藏:“我想我能肯定,那天晚上带走你的那人,是孩子的父亲。对不起,在教堂,我无意撞见。后来,他出席了我们的表彰大会,校长介绍,是你的哥哥。我想,即便没有血缘的牵绊,只是兄妹的名义,也足以伤你很深。”

他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他,他的目光坦诚且明亮,一不小心,照见了她的阴暗。

“你当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 汶希微微一笑,带出绝美的弧度,她看着他,启唇轻道:“聂汶希,聂汶轩,这样相近的名字,怎么可能,逃都逃不掉。”

他没有说话,只那样看她。

她依旧微笑,直视他的眼睛开口道:“我们有相同的血脉,相同的父亲和母亲,那样亲近。他是我的亲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最爱的人。可是同样,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她眼底那样绚丽而疯狂的绝望和光芒,掩隐在平静之下,刺痛了他的心。

何一远没有说话,却是情不自禁的向她伸出了手。

尚未触碰到她的衣袖,那美丽得近乎虚幻的身影已经微笑着连连后退。

她看着他,还是那样轻缓开口:“方才你说,愿意等到我告诉你的那天,若是等不到,又如何?”

何一远静了几秒,再抬眸看她的时候,眼底已然平静:“我会找一个人结婚,然后尽我的全力忘记你。”

汶希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略略一怔。

而何一远,看着她,微微笑了:“是的,汶希,我喜欢你,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别人多过于你。可是,爱情,永远不是生活的全部。我相信通过努力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同时也有自知之明,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和不确定的事情,我从不会让它干扰我。”

她没有说话,而他继续平静温和的对她微笑:“所以,若是非我所属,了解太多,只会徒增自己的痛苦。什么也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至少这样,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更不会迷失了,该走的路。

第十四回

她没有对他说出她的过去,只言片语都不曾提到,直到他离开。

她的身体太弱,手术之后,半夜里,竟然高烧不退,挣扎着按着他留的电话拨了过去,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记得。

半夜时分,他匆忙赶到,再送她到了医院。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脸上是深切的责备,只说年轻人再放纵也该有个限度,她的身体经不住你们这样折腾。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苍白单薄的身影,只觉得心疼,分不清是为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嫉妒,或者二者皆有。

医生关门离开了,告戒声犹在耳边,他说,再有下次,会要了她的命,你们好自为之。

他转身,看见她睁着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美丽,不见了惯有的冷淡和漫不经心,带上几分尚未清醒的茫然,在她苍白荏弱的容颜之上,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他上前,握了她没有打点滴的手,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醒了?”

她点点头。

再问:“想吃点什么吗?”

她的眼睛转了转,声音安静轻柔:“包河藕粥。”

早上熬好的粥已经分毫不剩,就连熬粥用的素材都用光了。

窗外,是列宁格勒的凌晨,风雨交加,这个时间,又遇上这样的天气,根本不会有商铺开门做生意。

可是,这样的聂汶希,是他不熟悉的,从未见过的,根本抗拒不了,只恨不能把世界都捧到她眼前。

于是对她微笑:“再睡一会,醒了就可以吃了。”

她还是那样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羽睫如扇,籍着微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何一远抑制住自己想要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上一吻的冲动,转身出了病房,轻轻的带上房门。

并不知道,黑暗中,病床上的汶希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那双眼,那样美丽,只一眼就足以让人沉沦,却分分明明的,不带半丝模糊,清明如月,带着微霜的凉意。

她将眼光转向窗外,晨曦尚未降临,世界依旧阴暗。

在这样一片阴暗中,她听着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清醒,并且等待。

脚步声近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汶希听见开门的声音,并没有回头。

她听见叹息声,男子带着温暖而无奈的心痛,说,别怕,是我。

她闻言转眸,微笑,真心实意,看着他,说,谢谢你,晨落。

晨落没有说话,只是拔了她手上的点滴,止血,消毒,一连串简单的检查过后,才肯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

他轻道,不用谢我,我为的是他。就像现在,我要带你走,救你的命,也一样为的是他。

她还是微笑,没有说话,只是向他伸出自己的手,任他抱着自己走出医院,走进列宁格勒风雨如织的凌晨。

医院门外,早早的停了一辆车子在那里侯着,见他们出来,很快便有人撑伞小跑着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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