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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画先勾引我(92)+番外

明明以前俩人腻歪在一起时,不说话,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头靠着头,肩靠着肩,就能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放松下来,就这么依偎着过一天。

此时此刻,却觉得度日如年。

沈临双手死死抓住地板,看起来很想说什么,又像是希望楚秀心跟他说什么。

但楚秀心只是别过脸,看着墙上挂的那副静字,两只眼睛失去了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外面人小心翼翼道:“沈大人,急报。”

沈临这才无可奈何地起身:“秀秀,你等我会。”

这次等多久?楚秀心朝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但最终没问出口。

轻轻叹了口气,她浑身无力的往茶桌上一趴,面孔埋在手肘间,轻轻道:“……我也差点被人杀了啊。”

是不是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你起时,别人落,别人起时,你落。

这起落之间的落差感,实在叫人肝肠寸断。

大佛寺遇刺一案轰轰烈烈,在所有人都以为风重光被安置在大佛寺内治病时,一支队伍星夜兼程,秘密护送他回了宫,烛火昼夜不灭,御医终日不歇。

但七天过去了,早朝时,文武百官齐聚殿上,小心翼翼望着御座,御座悬空,不见君王。

一个问题忍不住浮在每个人心头。

那位少年天子,究竟是死是活?

“咕咕咕。”

金銮殿上,一群白鸽展翅而飞,飞出红墙绿瓦,飞过大街小巷,其中一只突然离群而出,落向金石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小轩窗,接住了那只白鸽。

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将之展开一看,裴御京忍不住笑了起来。

“东家?”贺老问。

“贺老。”裴御京问,“你还记得先前某人做的那个局,要将手底下的红袖刀嫁给风满袖,然后扶他为新皇吗?”

“记得。”贺老回想起来了,也忍不住笑,“这计划漏洞百出,换我,我可做不出,免得贻笑大方。”

裴御京将手里的信递给他:“看看这个。”

贺老接过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这……”

“真是有心开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裴御京颇有些哭笑不得道,“风重光旧病复发,如今已经昏迷了足足七天,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这皇位……可能真的要换个人坐了。”

第70章 游仙

“一群没用的东西!”太后将杯碗往地上一摔,怒不可遏道,“到现在连皇上究竟什么病都看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御医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

“滚出去!”

将御医们赶出房间后,太后一个人坐在床沿,疼惜地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风重光,伸手抚了抚他略显稚嫩的面颊,憔悴一叹,转头看去。

墙壁上,静静垂着《东海游仙图》。

“游仙啊。”太后缓缓走到画前,双手合十,右手手腕上垂着一串紫檀佛珠,虔诚祈福道,“你保佑了吾儿那么多次,这一次,也请保佑他。”

楚秀心如何保他?

她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保不住。

那天沈临若没在大佛寺倒还好,可惜他在,那么出了事,他就也有一份责任。况且太后本就不喜欢他,如今见他没事,自己儿子却成了这幅模样,于是更加迁怒,沈临连降三级,如今已跟常遇夏是一个等级了。

他这级别一降,《艳鬼图》直接废了一半,原本为左无忌量身定制的许多计划,统统胎死腹中。

即便不废,沈临暂时也没空处理此事了,他负责审问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离风重光最近的那几个宫中人,看里面是否藏了真凶。

只能说人的运势潮起潮落,有人一朝跌入谷底,有人一夕一飞冲天。

前者说的是沈临,后者指风满袖。

这段日子来,淮安王府门庭若市,真是好些年没这样热闹过,当然,来者身份都不怎么高,毕竟真正的门阀巨鳄都还在观望,不会这么早就下注,但那些小官小员的就没这么多忌讳了,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都抢着来烧冷灶。

有人直截了当:“小女年方十六,知书达理,品貌端正,王妃若有意,下次我便将她带过来相看一番。”

这种上赶着卖女儿的人家,王妃自然看不上,一连见了好几个这样的人,渐渐觉出些不对来,忙将此事告诉老王爷。

淮安王调侃道:“你不是一直头疼阿袖的亲事么?现在这么多人跟他提亲,岂不合你意?”

“合什么合?”王妃忧心忡忡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王爷,你快派人查一查,别是阿袖搅进了什么麻烦事里。”

淮安王虽是个闲散王爷,但也不至于耳聋眼瞎,宫中发生了那样骇人听闻之事,他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听不见,当即将风重光遇刺,昏迷不醒的事情告诉了自己妻子。

王妃一听,先惊后忧,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一群人惦记上了阿袖的婚事……”

先帝子嗣单薄,一辈子只有一个风重光,风重光打从生下来开始,就体弱多病,总是三天一发烧,五天一感冒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病,但总是卧病在床,这样的体质,太后哪里敢让他太早沾染情事,故而直至今日,不仅后位悬空,诺大一个后宫内,连个有正经名分的妃都没有。

无后,无妃,自然也就无子。

倘若他这次没熬过去,谁来继承大统?

“越是这个时候,我淮安王府越不可轻举妄动。”淮安王沉声道,“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尤其是宫里那位。”

他指的是太后。

先帝薨后,太后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旁边有人经过,她都看不见,只看着年幼的儿子,只跟年幼的儿子说话,仿佛别人不存在。

这其实是一种病,但太医不敢说,只道太后不宜忧思过重,恐伤身体,建议她没事念念经,作作画。

太后手腕上缠着佛珠,却背不出一页经文,日日作画,十年后与十年前一样的水平,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病从来没好过。

王妃与太后同出一族,对这位族姐的情况,知道的比淮安王还多些,一听他提起宫里那位,眼中忧色更重,她也是个母亲,她也想保护自己的儿子,一咬牙道:“不行,我们得尽快为阿袖说一门亲事。”

“说谁?”淮安王反问,“这时候无论选谁,都有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嫌疑!落在宫里那位眼里……”

王妃一咬牙:“那就娶个平民女子!”

“平民女子?”淮安王一楞,“我知你想要保护阿袖,可这也太过委屈他了吧!”

两人在这问题上争执不休,直到风满袖闻讯而来:“父王,母妃,你们为何事争执?”

“儿啊!”王妃委屈巴巴,一把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担忧仔仔细细说给他听,最后叹气道,“为今之计,只有娶个平民女子,才能打消宫中那位的猜忌,时候晚了,我怕她胡乱给你指一门婚事,借此来磋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