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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画先勾引我(49)+番外

却在最近,传出了他筹备大婚之事。

先是金石馆内的采办,开始大肆采买大婚需要的东西,苏州最有名的绣娘,也同时接到了金石馆递出的单子,除却四季替换用的衣物外,还要在最迟明年年底,缝制出一件嫁衣。锦衣卫命人拿到了单子,根据上头的衣码显示,这些衣服都是做给同一个人的。

可究竟是什么人,却没一个准确的说法。

有人说是一位绝代佳人,有人说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有人说是金石馆的掌眼先生,有人说不过是替裴御京养猫的一个婢女,还有人说她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仗着有几分颜色,拿身子勾引裴御京的下贱女人。

唯最后一条,常遇夏绝对不信,裴御京何许人也,倘若他能够轻易被女色打动,万贯家财早就已经不姓裴。

最后手下给他一个名字。

楚秀心。

“查楚秀心动向。”

常遇夏其实一直有派人监视楚秀心,但她如今住在金石街,那地方是金石馆的自有地盘,里面每一个都是金石馆的人,外面人进去,无论是随意走在街上,还是在对门摆个地摊,都显得极为突兀。

他派出去的锦衣卫便是如此,佯装成卖糖葫芦的行商,几乎每走两步就被人盘问一次,根本没有办法展开监视行动,也不可能跟邻人打听情报,这地方极排外,问了立刻被举报。

如今,关于楚秀心的最后一份情报是……

“你说什么?”常遇夏傻了眼,“她人没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人没了?”

“属下原本在金石馆外蹲她,结果蹲了好几天,都没蹲到人。”下属苦着脸汇报,“还以为是她病了,于是装成药铺的伙计,带着包药去她住的地方找她,结果没找到人,一问,已经四天没出过门了……”

众人当即破门而入,结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桌椅板凳都还在,但是个人用品少了一些,像是有人连夜收拾包裹离开了。

“这里有个脚印。”有人指着窗台说。

“这也有一个!”有人指着后院墙壁。

陆陆续续找到了好几个脚印,看起来都是同一个人,似趁夜逃出了门。

常遇夏对此嗤之以鼻。

“又不是外面的小偷进来,是房子的主人要出去。”他嗤笑一声道,“爬什么窗,爬什么墙,还不如直接走正门快……这些脚印都是故意踩出来,糊弄人的。”

看出这一点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裴御京同样看出这脚印是拿来糊弄人的。

但问题是,人呢?

“说说。”他坐在太师椅内,腿上伏着一只鸳鸯眼波斯猫,他轻轻抚摸着猫背,对跪在眼前的四人笑,“人去哪了?”

楚秀心若在此,一眼就能认出,地上四个都是她的邻居,也都是她在金石馆里一同工作的同僚。

抬头不见低头见,谁晓得这四人竟暗地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四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其中一个小心翼翼道:“她前天晚上出逃,我瞅见了,怕惊动她,所以没通知别人,自己先跟上去了。”

裴御京静静抚摸猫毛,示意他继续。

“城门夜里关着,她出不去,我一开始以为她要去找城里的同伙,哪知道跟着她一路兜兜转转,最后……”那人顿了顿,一脸迷茫道,“竟又兜回了她原来的住处。”

裴御京听到这,终于挑挑眉:“哦?”

“我见她回了屋,又在门口多蹲了一会。”那人道,“大约蹲到天亮,附近人家已经起床了,我才回去睡觉。”

“是。”身旁那个中年妇女接过话头,“我跟李三打了个照面,他走后,我一直盯着楚姑娘家,我对天发誓,从天亮开始,她再也没出过门。”

裴御京看着这四人,笑:“所以说你们一点错都没有,全怪楚秀心自己凭空蒸发咯?”

四人听出他笑声中隐藏的怒意,再不敢辩解,一起磕头认错。

“……算了,你们下去吧。”裴御京淡淡道。

待四人退下,他一个人静静撸了会猫,觉得一只猫没法平息心中的怒气,于是抱着波斯猫起身,朝另外几只猫走去。

路过墙壁时,他的目光从墙上的挂画上一闪而过,并未停留,却不知墙上的画由始至终盯着他。

《天女图》。

楚秀心失踪后,从她屋内搜出的战利品。

虽然立刻就有人认出是大名鼎鼎的《天女图》,但身边都是人,没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私藏,最后这幅画还是送到了裴御京手里。

没有人知道,楚秀心如今正在这幅画里。

画室内,楚秀心手持不谢之花,看着画外那名撸猫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恼火。

还记得那天她一醒,就看见他笑吟吟走过来,手中刀光一闪。

楚秀心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两眼一闭,谁知半天没动静,她缓缓睁开眼,见他笑吟吟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一小截头发。

“这截头发,就做给我的信物。”裴御京柔声道,“其他东西由我来准备,下个月,我与你成亲。”

楚秀心寒毛都竖了起来,脱口而出:“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天黑了。”裴御京看了眼窗外,“虽然我是因为被你打晕了,才留宿于此,并没对你做什么,但别人不会这么想……”

他回头看向楚秀心,眼神看起来竟极真诚:“秀心,我必须对你负责。”

谎话!谎话!谎话!

楚秀心不信!他每一个字都是谎话!但让她感到绝望的是,这货居然真的开始叫人准备婚礼,不仅六礼兼备,命人缝制嫁衣,甚至还差人去赣县,寻她如今户籍所在地的亲戚朋友,好叫他们来参加自己的婚事。

一切煞有其事,由不得她不信。

楚秀心是死也不肯嫁给这灭门仇人的,又跑不掉,走投无路下,只好造了个连夜出逃的假象,然后转身投进《天女图》内。

“只要我不当着他面,从画里出来,他一定猜不到我居然在画里。”楚秀心盯着画外的裴御京,咬牙切齿地心想,“……可他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喵!”

随着一阵扑哧扑哧的震翅声,裴御京怀里的波斯猫听见动静,从他怀中一跃而下,跳到窗户边,试图扑食刚刚飞进来的一只信鸽。

裴御京忙将它一把抱住,才将信鸽抢救下来。

解下信鸽腿上的信,将鸽子放飞,他展开信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沈临要来了。”他抱着猫,缓缓走到《天女图》前,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她说话,“毕竟收了那封信,又收了那截头发,他不得不来。”

楚秀心呼吸一窒,他的目标是……沈临。

那一瞬间,所有线索在她脑子里飞快重组。

为什么要剪她一截头发走?

——因为一封信的分量不够。

为什么他要莫名其妙的跟她求婚,还大张旗鼓的筹备婚礼?

——因为知道锦衣卫会得到消息,并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沈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