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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路(99)+番外

还好他们有摩托车代步,赵雷昨天加满了油,13升的油箱还能再跑个几百公里,这总比两只脚走来得快些。

丁琎重新启动了车:“我们往前再走一段。”

周轶帮他细心地留意着方向,时不时往后看一眼他们走过的路,然后错愕地发现,这不是细心留意就能解决的问题,有时候一个回头,沙丘就移形换影了,速度之快让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人在大自然面前果真是渺小。

太阳炳耀的光芒开始毫不收敛地放射,沙漠地表无植被覆盖,温度升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沙子就烫脚了。

他们还没绕出这片蛮荒之地,就像困兽,与天斗其苦无穷。

丁琎骑着车沿着坡脊驶上了目之所及的最高处,然后在坡顶停下,四顾皆是大漠黄沙茫茫无尽,了无生机。

太阳更晒了,空气灼热异常,到处都是明黄色的沙土,这种颜色更会让人觉得焦躁不安。

丁琎始终紧锁着眉头,周轶还是第一次见他没辙,人力到底斗不过天力。

她喉间干渴,被晒得有点发晕,这会儿没缘由地想起了漠邑博物馆里的干尸,那些被埋在土里,千年不腐化的尸体,但如果他们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最后怕只能剩下森森白骨。

周轶突然笑出了声,丁琎回头莫名地看她一眼。

“笑什么?”他问。

“突然想到了干尸。”周轶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写点东西放在身上,不然以后别人都查不出我们的是谁。”

丁琎皱眉。

周轶抬手摸了下他的眉:“才刚睡到你,就这么被困死还有点不甘心。”

丁琎也抬手,周轶以为她也要摸自己,没成想他屈起手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少说胡话,有我在你还死不了。”

周轶抹了下耳后的汗,抬眼望着酷烈的太阳:“你是‘雪豹’不是骆驼,在沙漠里还有什么办法?”

丁琎缄默不语,过了会儿才极轻地付与一笑:“我不是,它们是。”

“嗯?”周轶撑着他的双肩微微起身,越过他的身体往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那画一般的场景时,不由愣住。

一群骆驼出现在另一座高大的沙坡上,它们信步悠哉,闲散的样子好似走在自家后花园一样。

周轶怔怔的:“不会是海市蜃楼吧?”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丁琎启动摩托,油门一松顺势滑下了坡。

在沙漠里生存,运气比能力重要,事实证明,他们运气还不错,真就误打误撞碰上了一群野生骆驼。

野骆驼不像游乐场里供人拍照的人工驯养骆驼,它们野性还在,不怕人,丁琎和周轶靠近时它们也不闪躲,还特别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像没见过“人类”这种物种一样。

周轶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它们笑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它们天生而来的表情,但她真的看见它们的嘴角是上扬的,眼里好似蕴有和善的笑意。

这些“笑脸”极有感染力,周轶看着就觉得心情转好,被困沙漠的恐惧和不安顿时消逝不见,它们真是沙漠精灵。

这些“精灵”不仅面相好,还是救星。

丁琎放慢车速,跟着那群骆驼走了很久,它们走的很慢,中途还不解人意地睡了个午觉,在沙丘后面跪地歇了一个小时才动身。

周轶都被晒得恍惚了,喉咙渴得要冒烟,到了后面更是直接靠在丁琎身上,焉了似的,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

日头从东移到头顶,又渐渐西行。

周轶察觉到丁琎慢慢地刹停了车,她叹了声:“它们又停下不走了?”

“嗯。”丁琎动了下肩,示意周轶抬头,“看看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周轶感到莫名,强打起精神歪着身子往前一看,双眼顿时涌上了不可思议的喜色,她以为自己中暑幻视了,眨了眨眼,眼前景象没有散去。

她不敢相信:“绿洲?”

丁琎点头:“嗯。”

眼前这片绿洲就像一块天降的翡翠,中间一个泪珠形状的天然湖泊,周遭环着一圈矮树,绿意盎然的枝叶抖擞着,原本死气沉沉的沙漠因有了它的点缀,相互映衬着,一时竟有了勃然的生机。

周轶惊喜,说话间也恢复了精神:“柳暗花明。”

丁琎淡笑着,天无绝人之路,找到了绿洲那走出沙漠的几率就更大了。

那群骆驼倒会享受,在湖边喝了水后就集体在一片绿荫下休息,丁琎把摩托车停在了湖边,刚停稳,周轶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车,提起裙摆往湖边跑。

他还没见过她这么冒失的时候,忍不住提醒:“小心点。”

周轶一溜儿跑到湖边,见湖水清澈,在周遭树木的映照下碧波荡漾,她展颜一笑,从早上到现在她身体里的水分只进不出几乎就快要脱水,这会儿她忍不住蹲下身,掬了两捧水洗了洗脸。

因为长时间的日照,湖水带了点温度,但扑在脸上仍是清爽无比,她就像是即将枯萎的花,得了水的灌溉一下就活过来了。

丁琎也蹲在湖边洗了洗手,囫囵洗了把脸撸了下寸头。

光是洗手洗脸周轶还不觉尽兴,她盯着波澜不惊的湖面看了会儿,突然转头问:“你会游泳吗?”

“想下水?”丁琎反问。

周轶坦承地点头。

丁琎看得到她眼底的渴望和跃跃欲试,他往湖泊那儿扫一眼:“别往湖心游。”

周轶起身,把长裙拉链一拉,脱了裙子,只着内衣裤就淌进了水里,她畅快地游了一段,把自己完全埋入水中浸湿,随后如美人鱼般钻出水面,把自己的湿发往后一拨,嘴角难掩笑意,两颗眼珠子濯水后更清亮了,阳光在她发间跳跃,湖面因她的叨扰霎时波光粼粼,映着她欺霜赛雪的皮肤白得晃眼。

丁琎蓦地想起了以前在队里,大熊有段时间在追北界山镇上支教的一个女老师,他为了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训练之余就要读上两句诗,丁琎站在岸上看着湖中的周轶,不知怎么的就回想起了他读过的一句诗——“她美丽得犹如思想的影子,茫茫水域中她是唯一的陆地”。

“丁队长,下来啊。”湖水说深不深,周轶踩着湖底的石块,水面才堪堪到她胸口处,她朝岸上挑衅似的问,“你不会游泳?”

丁琎盯着她,眼神忽的有点危险了,他不言语,把自己的外套往地上一丢,脱了背心又褪下了黑色作训裤,鱼跃进水,长臂一划径往周轶所在方向去。

周轶见他下水追来,立刻往湖心游,可就算她擅于凫水,速度到底还是比不上大开大合地游着自由泳的丁琎,没一会儿,他就堵在了她面前。

周轶踩着水攀着他的肩,湖水的水更深了,她够不着底。

丁琎一手放在她腰上,低头看她:“我不会游泳?”

周轶游了小半圈有点喘,丁琎听着就走神联想到了早上的事,那会儿她在他身下也是这么气喘微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