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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路(90)+番外

“那晚在琼纳斯镇,你说我是他女朋友我才知道你一直都误会了,也难怪那两天你一直疏远我,原来是怕‘芳心错付’啊。”

周轶还有心情开玩笑,丁琎都快怄死了,他捏了下她的腰:“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她回想了下当时的心境,不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遂坦白道:“就是想让你再误会一段时间。”

周轶当时的想法着实是有点恶劣不磊落的,她在得知陆谏并没有说破他们的关系后顺势而为,从善如流地想再骗他一阵子,看看他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丁琎这个人,克己复礼极度自控,对待感情也是如此,有自己的计划,稳扎稳打绝不冒进,如若不加点催化剂让他挣扎失控体会下求而不得的感觉,他又怎么会在短短的几天内对她这么上心?

人心都是有欲望的,她就不信他是个圣人一点私欲都没有,她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的把他的欲.望激发出来。

丁琎听她答得这么坦然反倒不知道要从何指摘,就这么放过她他心里也不甘心,总要让她长点记性以后再不敢胡作非为才行。

周轶一直没听到他讲话,微微抬头,借着床头灯的光看他:“还没消气?”

“嗯。”

周轶身体一动,把手搭在他的腹部上,款款道:“我刚才的道歉还不够诚意?”

她若有所指,丁琎心领神会,一把抓住她又开始不老实的手,低斥一句:“好好说话。”

周轶埋在他胸口笑,末了双手环住他的腰索性道:“那你就气着吧。”

“……”

丁琎一口气吊着上不上下不下的堵得慌,她打算就这样把这一页给揭过去?

他正想表达下不满,周轶突然开口问:“陆谏以前没和你提过他的家庭吗?”

“很少。”丁琎想了下,“他只说过他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是跟着妈妈长大的,他上军校的第二年她就因病去世了。”

他说着就想到了一点,既然陆谏和周轶是亲兄妹,那他的妈妈自然也是她的。

丁琎垂眼却只能看到她的发旋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唯听见她轻声说:“我都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无意义地一笑:“我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丁琎的心揪了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聊以安慰。

室内昏暗,世间的尘嚣都远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说说心事。

周轶难得地想和他聊聊,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娓娓道来。

周轶的母亲陆曼是一名出色的舞蹈家,她年轻时候是舞团里的首席,习舞之人身段有致面容姣好,加上她性格温婉待人体贴,因此追求者无数,周振国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他才刚创业不久,虽说小有成就但在陆曼的众多求娶者中并不突出,但好在一心尚诚金石为开,最后也是抱得美人归。

结婚后他们感情日笃,说是蜜里调油鹣鲽情深也不为过,周轶翻看以前关于母亲的报道,报纸上总说周振国待她十分好,她寻了个好归宿。周振国的确是个颇有远见的企业家,他野心勃勃杀伐决断颇有胆识,公司在他的领导下日渐步入正轨,在行业内展露锋芒,不过几年市值就翻了个好几倍,股票大涨。

公司壮大,周振国自然更忙了,陆曼体谅他,在怀孕后就隐退舞坛专心顾家。陆谏(那时候他还姓周)出生后,周家上下大喜,周振国喜得一子欣然大悦,对陆曼更是百般疼爱。但人心会变,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就在周振国身上验证了。

陆曼怀上第二胎时,周振国出轨了。

说到这儿周轶停了下,丁琎抚着她的背给予无声的慰藉。

周轶开始记事时还天真浪漫地以为自己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周振国虽然忙但不会不着家,对她和陆谏也算是尽心尽力,至少很小的时候她还曾觉得他是个好爸爸,至少比现在好上许多。直到周轶五岁时,一个陌生的女人领着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女孩找上了家门。那女人也是舞团出身,严格说起来还要尊称陆曼一声师姐的,由此可见周振国可谓是“从一而终”啊,就钟意这种风情的女人,正室外室还从一个舞团里找,一点都不避嫌。

陆曼大受打击,和周振国大吵了一架,平日里陆曼是贤妻良母,与邻里交好,和她相处过的人无不夸赞她的为人。周轶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她那时还小,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吵架,他们吵架的时候陆谏就抱着她躲在房间里反复哄着她,想来那时他已经懂事,也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周轶自嘲地笑笑,语气凉薄:“周晞和我同龄,只比我小五个月,他人前一个家人后一个家,两头跑倒不嫌累得慌。”

陆曼为人温和但清高,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还和别的女人育有一女?离婚是板上钉钉无可转圜的事,唯一的需要解决的就是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他们协商好一人养一个。周振国的母亲是个极为传统的女人,重男轻女,非要周振国留下儿子,可陆曼不同意,陆谏也不愿和母亲生离,他的意愿尤为重要,周家老太太虽极力反对,但周振国却道尊重孩子的意愿,因此最后被留在陆家的就是年纪尚小还不懂事的周轶,她那时还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分开,她又为什么以后不能和哥哥住在一起了。

周振国和陆曼离婚后,周轶在周家过得并不好,第三者带着周晞住到了家里,她一下从妹妹变成了姐姐,一点过渡的时间都没有,她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周家老太太不待见她,她觉得是她把他的宝贝孙子给挤走了,后来的那些年月里,周轶就像是周家的局外人,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她格格不入,也就养成了不爱和人亲近的性格。

周轶因此怨恨了陆曼很多年,连带着也排斥起了陆谏,她总觉得如果当初她带走的是她,或许她就不会过得这么郁郁不乐,直到她离世,陆谏给了她一封遗书。

陆曼孤傲,离开周家时没有拿周振国半分钱,虽然她在舞团当首席时也有一点自己的积蓄,但是要养活自己和养大一个孩子仍是不容易,而重操旧业已是不可能,她把一个舞者最好的那几年给了周振国,再想重回顶峰是痴人说梦。

陆曼说女儿要富养,待在周家周轶能有好的物质环境,如果当初她带走的是她,那她就不会成为天才少女画家周轶而会被生活磨得平庸,就算她怨恨她,她也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去美院读书的时候她来看过我,我还和她吵了一架,要是我早点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就不会——”周轶的情绪突然一落千丈,意兴阑珊地说,“和她赌气。”

丁琎听她说了这么多,想到她自小在周家的处境,虽她只是几句略过,但不难想象她的难处,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低声道:“这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