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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催的(18)+番外

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没有很久,他的声音终于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是周冬么?”

“不是。”

我听见我这么回答他,然后又听见了白剑的笑声,他笑了很久,终于笑够了。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听见他对我说,那你好好过日子吧。

梦境就此破灭,我猛地睁开了双眼,炙热的阳光穿透薄纱洒在了我的床上,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第43章 。

我依然开我的炒货店,生意终于有了少许的起色,或许是之前分给孩子们的零食起了作用,平静的日子过了有一个星期,又是一个傍晚,我的房门被敲醒,门外是苏夏,他还是穿得一本正经,像是刚刚结束一个正式的会议。

我打开了门,放他进来,他站在门口的脚垫上问我:“有我的拖鞋么?”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又向后挪脚,把拖鞋脱了下来,用脚踢到了他的脚边,他却不愿意穿我的拖鞋的模样,脱下了皮鞋,也跟我一样,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

他把外套和围巾熟稔地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或许是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气,微微眯起了眼睛,对我说:“晚上的饭,够两人吃的么?”

我点了点头,他就很高兴的模样。

我做了很多年的饭,一直按照两人的分量来做的,我一份,白剑一份,现在白剑没了,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去,吃不完的,我就等明天热了再吃。

我从厨房里端出了四菜一汤,盘子都不太大,刚刚好够两个人的量,想要去拔电饭锅的线的时候,才发现饭锅已经抱在了苏夏的手里,他打开了锅盖,开始用勺子搅拌里面的米饭,发觉到我在看他,他还解释了一句:“米饭得搅拌开,不然糊在一起,一会儿不好盛饭。”

我不是好奇他的动作,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知道这些,这么居家的画风,和他之前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同,好奇归好奇,但我没有问出来的冲动。

我们对坐在餐桌的两端,开始沉默地吃着饭,然后我看见他把所有的芹菜全都摘出来了,那盘子里的菜是芹菜炒肉,他不吃芹菜也就算了,还非要把盘子里的芹菜都挑出来,堆成了小山的一堆。

我印象里,一朋友的朋友也是这么奇葩来着,我忍了好半天,在他试图把另外一个盘子里配菜的芹菜也挑出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不吃也让它在盘子里吧,干嘛非把它挑出来,多浪费啊。”

他像是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格外得体的微笑:“抱歉,个人习惯,不这样做会比较难受。”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但他还是在奋不顾身坚持不懈地挑芹菜,我也不太敢说,有点怕把他惹毛了,他直接再拿枪对准我怎么办。

这顿饭吃得不尴不尬,我开始收拾碗筷,他也利落地拿了垃圾桶,迅速把那一堆芹菜扫进了垃圾桶里,我有些目瞪口呆,这是多大的仇啊,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为了餐桌礼仪,他绝对会在吃饭的过程中,就把芹菜人道毁灭了。

他清理了芹菜,又开始帮我收拾碗筷,我刷碗的功夫,浴室里已经传来了刷刷的水声——非常明显的性暗示。

这天晚上,我们又做了三次,他打开了所有的灯光,正面躺在床上,承受着我的欲`望。我猜他一定心理有问题,要么就是一种试探,非要把残缺的地方给我看,再看我能不能硬起来。

我没什么感觉,事实上,外界的容貌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了,我需要活下去,也需要一个温暖的肉`体,仅此而已。

第44章 。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大半年,苏夏每周末都过来,我们交换了姓名,除此之外,只剩下了床笫之间的交流,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吃个饭,有时候会一起在家里看一会儿电视,苏夏是一个极为健谈的男人,所以我们偶尔也会聊聊天。

不谈爱,不谈情,维持着肉`体的关系,冠以男朋友的名义,我开始想,在白剑的眼中,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是这样,所以他厌倦这样的关系,所以他无法接受我的爱意,因为他从未相信过。

时间流逝,我不再总是想念着他,但却无法不再想他,他好像从我的骨髓里抽了出来,却蔓延弥散在了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给我他从未离开的错觉,但我又清楚地知道,他走了。

白剑的忌日是在周三,我买了机票,飞去了他的墓地所在的城市,我在白剑的墓地前遇到了金钱和周冬,我们点头打了招呼,然后我放下了鲜花,金钱揽着周冬的肩膀,邀请我去喝杯酒小聚,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所有浓烈的感情,都会变得平淡,无论是爱还是恨,像炙热明艳的炉火,燃烧得越旺,熄灭得越快。

等我结束了这次祭拜之行,回到我的小房子的时候,才发现苏夏早已坐在了我家的沙发上,他抬头看我,我反手关上了门,反问他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苏夏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我去哪里了。

我就突然觉得没意思,我总以为一切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去,我总以为我会开始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地过着日子,我总以为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会让我不那么寂寞不那么空虚,但一切早就没有意义,感情像是有一个限额,我的前三十年已经透支得太多,所以现在连情感的波动都成了一种奢侈。

于是我倚靠在房门上,跟他简单讲了讲我和白剑的故事,我虚构的故事。

在故事里,白剑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而爬上我的床,我和白剑是自由恋爱的,我们接吻,我们上床,我们彼此相爱。

在故事里,白剑没有在最后选择让我走,白剑留了下来,我们一起同病魔做战斗,但到最后,他还是死在了我的怀里。

在故事里,白剑的墓地是我挑选的,我选择离开是因为无法面对白剑的死亡,而不是冥冥之中,那枚硬币替我做了决定。

我讲完了故事,已经做好了会被子弹射穿身体的准备,我看着苏夏一步步地走进我,然后他一把抱住了我。

我听见他说:“你在撒谎,但你很难过,所以我想抱抱你。”

我以为我会感动得出来,但事实上,我一点波动也没有,我只听见我对他说:“苏夏,我不爱你。”

苏夏的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他将我的头摁在了他的怀里,这个姿势我没办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我只能听见他对我说的话语。

他说,李安宁,嫁给我吧。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他下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

他又说,答应我,我不杀你。

这好像给了我一个借口,给了我一个答应他的借口。

我听见我自己说,好的,我答应你。

第45章 。

婚礼定在了德国的一个古堡,苏夏要帮我办签证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有德国的永久居住权,那是我第一次在苏夏的脸上看到名为惊讶的情绪,我扮演个平凡的人太久了,久到我好像都忘记我自己还是个土豪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