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你是人间细枝末节(88)

作者: 坐久了腿总麻/钟小乐 阅读记录

马巍山自出生起,便没怕过谁,只有让他服气之人,从未有让他畏惧之人。

锦良是赵元之人,但他并不随援军进西北,赵元一共与马巍山送过三次援军,美人共五十余人,只可惜这五十余人马巍山瞧不上眼,全扔到了马家军中当一般士兵操练,时日一长,骨子里有血性的男人便成了堂堂正正的军人,若半点血性也无,只会以色侍人之人,便傅粉女状,褒衣长袖,教以歌舞,供兵士取乐。

赵元一连送了几十人,都折在了马巍山手中,半点西北驻军消息也探听不得,着实让他气愤许久,但若人有喜好,便有弱点,赵元爱财爱权,便也懂马巍山,他有所喜好,便一定能寻其软肋,他爱美人,赵元送美人,送了却如石沉大海,不是送美人之过,便是这美人不够叫马巍山倾心。

赵元着急,问下客卿献计,送去的美人马巍山瞧不上,为何不专心寻个他瞧得上的,专心培养?

马巍山初见锦良,是骑在战马之上,他闲来无事随军巡逻,瞧见北市上有人卖身为奴,那卖身之人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指指点点。

乱世之中,卖身已是司空见惯,哪次赶集,无有卖身之人?但一人卖身引众人聚集,看来非寻常买卖,马巍山在人群后,高头骏马上遥遥一望,瞧见跪在地上那少年纤细雪白的后脖颈,来了兴致。

镇北大将军至,人群退散,马巍山不下马,长刀出鞘,抬起跪在地上之人的下巴。

刀光映少年姣好面容,少年抬眼,纤长的睫毛微颤,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却平静得很,丝毫不见惧意。

“你要卖身?”

“卖。”少年轻启红唇。

“作何价?”马巍山不收刀,反而往前又进了几分。

“怕贵人给不起,”少年不退,不怕:“便不说了。”

“哦?这世上竟还有本将军给不起之物?”马巍山哈哈大笑。

“将军位高权重,想要什么不得?”少年淡淡开口:“可我想要的,将军未必有。”

少年看起来镇定自若,但马巍山何等精明,他偶尔垂眸间快速闪过的紧张分明露了怯,马巍山心中冷笑,从身后副将怀中随意拿过一串葡萄扔到少年怀中,尔后慢悠悠收起长刀,抬眼睨他,不疾不徐开口:“你要的东西就在本将军这儿,能不能拿去,是你的本事,你既卖身,本将军便只出一串葡萄,端看你愿不愿跟了。”

少年看看怀里晶莹剔透的葡萄,勾了勾唇,摘下一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从地上站起来,道:“这串葡萄折价五两银子,将军眼中,锦良只值这些银子?”

西北荒,葡萄等水果贵,一串葡萄五两银子虽有些冒尖,却也差不离。

马巍山不语,他身后的亲兵递上来一串葡萄,马巍山单手拎在手中,吃了起来。

锦良眸色一暗,终是捧着葡萄跪了下去。

“锦良愿跟。”

说罢,吃了那一串鲜美多汁的葡萄。

第115章 韶华少年舞 3

入了马家军,原以为是跟在马巍山前儿伺候,没想到才进了军营就被马魏山扔到新兵营了去了,这叫锦良傻了眼,他想方设法的进了马家军,可不是为了参军的。

锦良不想跟着这群糙汉子成日的在校场操练,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是那块儿打仗的料,锦良,当年在京城中可是让赵元亲自上门请出山的清倌,多少还是有些手段。

只不过那些手段,在马巍山一言堂的马家军中,实在施展不开,锦良这才惊觉,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被美色所折的汉子,也是有那九转的心思的,如此人物,真真激起了锦良的兴趣。

西北市集匮乏,卖身为奴并不少见,可偏偏挑了马巍山带兵巡查的时候聚集这许多人,不是存了吸引自己注意的用意又是为何?马巍山坐拥晋昌几十万大军,又岂是是个榆木脑袋?锦良的来处有何难查?既然是赵元千里迢迢、想方设法送过来的人,马巍山想看看他有几分本事罢了。

晋昌十六年,第七道圣旨下,这仍是一道召马巍山回京的圣旨,只不过,这次的圣旨上竟多了一条罪。

‘镇北大将军马巍山镇守西北,枉顾军纪,在军公然狎妓,私养小倌,置晋昌法律何在?速召马巍山归京审问。’

那先前的六道圣旨是悄默声的到了西北,唯有这一道圣旨大张旗鼓的发了来,且天下皆知。

马巍山在西北名声显赫,在世上却不尽然,他眼里没什么皇权,他也瞧不上那位置上坐着的昏庸小皇帝和他身旁的走狗赵元,从来处事恣意,高兴了便理一理那皇宫中的人,不高兴了,便懒得搭理,如此桀骜不训之人,在皇权为尊的晋昌能有什么好名声?纵然他战神之名响彻天下,可赵元终究是钻营人心之辈,百姓本就是眼盲心盲,多数人说什么,便是什么,除了西北的百姓把马巍山当神,这些载舟的百姓只知西北的那个将军是个沉迷美色,不尊帝王的叛臣。

篝火中,西北军帐座座,马巍山帐中长刀声歇,那身着雪白单衣的美艳少年靠在马巍山结实的大腿上,半阖眼睑,长发铺在了虎皮之上。

马巍山伸手轻抚他莹润光滑的下巴,将长刀放在矮桌上头。

帐中烛火跳动,马巍山一双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一半湮灭在阴影中,讳莫如深,他坚毅的刀削一般的下巴轻点,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鼓点中。

“可惜。”马巍山忽然开口。

“嗯?”躺在他腿上的少年慵懒道:“可惜什么?”

“可惜......”马巍山摩挲着少年的脸颊,淡声道:“可惜锦良还是当年的锦良,做不了我马巍山的兵,与我虚与委蛇这么久,如今圣旨到了,锦良可还满意?”

马巍山怀里的人顿了顿,缓缓撑起了身体,仰头,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直直的望向马巍山阴影中看不真切的眼睛,痴痴笑了一声,道:“锦良做事,全凭喜好,我若是喜欢,天下谁也拦不住,我若是不喜,天下谁也劝不动,一道圣旨又如何?天下谣言又如何?将军若是对我有意,我便不是善舞者,不是小倌,我便可以是将军心上人,是将军枕边人,是将军内人,这般,天下人又有什么可说?”

马巍山听完,微微俯身,单手**锦良乌黑的长发中,一把拽起,脸上毫无怜爱,眼神逐渐冰冷。

“任你在军中待了几年,也知你与赵元那狗贼时常通信,却都是些琐碎之事,从不刺探军情,我一直搞不懂你和赵元想干什么,”马巍山手渐渐用力,揪着锦良长发,迫使他仰头与自己对视:“今儿倒是明白了些许,你可知我马巍山从生下来就没让人威胁过,方才让你走你不走,往后,可没机会了。”

锦良头发被马巍山拽的发疼,可他面上没有一丝惧怕之色,坦荡如常,红唇轻启:“将军的一串葡萄,锦良此生都不想归还,如何能走?赵元请的动我,却指挥不了我,我与他通信,不过是他能助我达到目的罢了,将军若信我,上泉碧落下黄泉,我都跟着将军,将军若不信我,锦良说一千一万,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