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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撩(20)

汤煦眼睑微垂,接下耿大庆递来的草莓,说了声:“谢了。”

反正脸都丢过了,草莓不要白不要。

不仅要得坦坦荡荡,回家之后,汤煦还特意嘱咐管家把这些草莓洗干净,说是自己见义勇为的嘉奖。

嘴上这么说着,汤煦却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管家把洗过的草莓送到了汤煦房间,汤煦仰躺在床上,拿起一颗丢进嘴里,第一下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些微的刺痛从舌尖处传来,混杂着草莓酸甜的汁水,复杂的感觉在汤煦的唇齿间弥漫。

一如汤煦的心情一般,五味杂陈。

太尴尬了。

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想起那一系列的乌龙,汤煦还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更何况,汤煦还丢脸丢到了陆柏清面前。

就像是漂亮的小孔雀铆足了劲儿要开屏,结果一个没站稳,趔趄着跌进了脏兮兮的水坑中,把身上漂亮的羽毛都弄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兮兮。

汤煦又挑了颗草莓丢进嘴里,随手点开了微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做点儿什么来一雪前耻。

汤煦最先点开的是季渊的头像,俩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

季渊:【快快,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兄弟开心一下】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汤煦把与季渊的对话框删掉,又点开了凌晓慧的头像。

与季渊不同,汤煦与凌晓慧的聊天记录是空白的,俩人白天不是在微信上聊的,汤煦也没有跟女孩子聊天的习惯。

汤煦的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想要问问她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又自然地想起了白天自己提到陆柏清时,凌晓慧那两眼放光的表情。

这次,汤煦沉默了十几秒,然后把与凌晓慧的对话框也删掉了。

诚然,凌晓慧的方法要比季渊的靠谱,但汤煦实在是无法忍受她那揶揄的神情,仿佛自己不是要跟陆柏清交朋友,而是要追他似的。

这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纯洁的感情,比如他对陆柏清。

就这么点开微信一个个筛选,又一个个排除,不知不觉,汤煦翻遍了整个好友列表,床头柜上的那一小盘草莓也吃完了。

酸甜的草莓挺开胃的,汤煦没吃够,又让管家送来了点儿新的。

等待的时候,汤煦闲得无聊,目光在房间里游荡着,忽然看到了被随意扔在桌边儿的,那本陆柏清没来得及带走的《X年高考Y年模拟》。

汤煦在心里吹了声口哨,眉毛一挑,唇角勾起一点笑意。

他好像有办法了。

陆柏清不仅是贫困生,更是尖子生,当初俩人之所以会认识,就是因为方淑宜看中了他的成绩,让他给汤煦辅导作业。

跟尖子生有什么拉近距离的办法?那当然是聊学习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汤煦知道,如果只是随便拿几道题去问陆柏清是行不通的。

他的成绩太差,如果不提前准备一下,容易出现意外不说,还会惹得陆柏清不开心。

已经丢了两次人了,汤煦不想再给陆柏清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管家把新洗好的草莓送来了,汤煦下了床,规规矩矩地在床边的小桌子旁坐下,一边儿吃着草莓,一边翻开了那本《X年高考Y年模拟》。

有段儿时间没翻开了,里面的题目熟悉又陌生,汤煦触景生情,想起之前陆柏清给自己上课那会儿,还是觉得挺感慨的。

那时候他费尽心思想要逃离陆柏清,又是逃课又是装病的,还假戏真做,真的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摆脱了他,这会儿又上赶着想要跟他做朋友。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汤煦一直是个随心又任性的人,干什么事儿都讲究自己开心,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随性的汤煦拿起一个随性的草莓塞进嘴里,很快就随性不起来了。

时隔这么久,他再看《X年高考Y年模拟》上的题,依然两眼一抹黑。

已知集合M……这个集合是什么来着?他怎么记得自己好像问过这个问题?

还有这个大括号,汤煦依稀记得陆柏清给自己讲过,又清楚地记得自己没好好听,随便糊弄了过去。

汤煦接连看了好几道题,每一道都是模模糊糊的,有些题他甚至能回忆起陆柏清当初给自己讲题的那个场景,但就是记不清楚陆柏清当时是怎么讲的。

没关系,汤煦安慰自己,正因为自己不会,所以才要问陆柏清。

如果他全都会做了,那还要陆柏清有什么用呢?就是要这样,陆柏清才有成就感嘛。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汤煦仔仔细细地挑选了几道自认为的好题,然后郑重地把这本《X年高考Y年模拟》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有了之前两次前车之鉴,汤煦的每一步都尤其小心。

一而再再而三,如果再出什么意外,陆柏清一定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了。

第二天出门之前,汤煦检查了三次书包,确保没有忘带那本《X年高考Y年模拟》。

他没有贸然去找陆柏清,而是特意掐指算了个黄道吉时。

早读太早,汤煦起不来床,晚自习又太晚,陆柏清还要去打工,经过周密的计算,汤煦把时间选在了晚自习上课之前。

这个时间点儿,刚刚吃点儿晚饭,茶足饭饱,很适合聊天。

晚上六二十点,太阳西沉,天空微微泛灰,汤煦准时出现在了尖子生班门口。

只能说尖子生班不愧是尖子生班,除了零星几个同学在走廊吃饭之外,大部分同学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奋笔疾书着,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学习时间。

坐在窗边儿的还是上次那个男生,汤煦敲了敲窗户,笑着跟他说:“同学,再帮我叫下陆柏清吧。”

那同学认出了汤煦,很热情地帮他喊了陆柏清:“陆神!有人找你!”

陆柏清应声抬头,他与汤煦对视了一秒,然后很自然地放下笔,走出教室。

与上次汤煦送早餐时的场景相似,陆柏清穿着与汤煦同款的蓝白校服,干干净净,朝着汤煦走来时,像是电影的长镜头,又开了慢速模式。

汤煦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从教室到走廊,再到自己的眼前。

或许真的是黄道吉时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汤煦之前在心里预演过很多遍了,一些都进行的顺理成章,格外自然。

陆柏清在汤煦的面前站定了,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汤煦拿出准备好的《X年高考Y年模拟》,很纯真地笑了下:“你这会儿有时间吗?我有几道题目不会,想要问一下你。”

或许是因为汤煦讨厌学习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也或许前两次的意外,陆柏清并没有直接接过汤煦递来的东西,而是略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他:“怎么突然要问问题?”

汤煦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了,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说:“你别嫌弃我嘛,我知道自己之前没好好学,这次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信我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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