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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撩(126)

“要不……”犹豫了好一会儿,汤煦努力措辞道,“你去跟老师聊一聊,或者找找有经验的,那个,医生什么的?”

“你是想说去看心理医生吗?”岑桂铭的语言很直白,毫不避讳道,“老师也好,心理医生也罢,能找的我都找遍了,但都没有用。”

汤煦的眉心拧了一下,问他:“那……可以吃点儿药什么的吗?”

“药我也吃过,中药,西药,能吃到我都吃过,”岑桂铭的表情十分无奈,说,“甚至连求神问佛的那些办法我也试过,去拜各种大仙,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了,但就是没办法,我一想要考试就会紧张。”

“可能是太在意了吧,因为害怕会有不好的结果,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会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汤煦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么痛苦的话,也不一定非得走这一条路,你试过去做别的吗?发展一下别的爱好?”

“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太在意了才会患得患失,”沉默片刻,岑桂铭摇了摇头说,“但是我不想选别的路,可能你不太相信吧,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学习了,我很喜欢那种掌握知识,运筹帷幄的感觉,也很希望有一天能在考场上发挥出来……这是我的梦想。”

汤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既然喜欢的话,那就再试一次吧。”

说实话,汤煦不太能理解岑桂铭的这种心理,但是他愿意尊重岑桂铭的想法。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哪怕你认为这是在为了他好。

岑桂铭愣怔了一下,有点儿难以置信地问汤煦:“所以,你是支持我复读吗?”

汤煦挑了下眉,反问道:“我支不支持有用吗,你不是已经来了?”

“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岑桂铭摇头笑了笑,说,“我身边儿的人都很反对让我复读,他们觉得我这样是在折磨自己。”

“我也不能说支持你,”汤煦很诚恳地看着岑桂铭说,“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做决定的人是你,最后承受结果的人也是你……别人是替不了你的。”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岑桂铭搓了搓脸颊,朝着汤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汤煦。”

这天之后,岑桂铭的笑容明显比之前要多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也比之前要好了。

再提起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也不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反而有点儿跃跃欲试。

考前的半个月里,汤煦和岑桂铭俩人一起讨论错题,互相抽背古诗词,提问英语单词,每天都过得饱满又充实。

期末考试终于到来了,学校里的老师们很勤奋,头天刚考完,第二天成绩就出来了——

汤煦进步很大,稳定在了年级前一百名。

岑桂铭依然是倒数,在年级的后一百名。

复读学校的设备没有桐柏高中那么高级,没有专门查成绩的APP,用的还是最朴素也是最普遍的成绩单。

晚自习,教室里闹哄哄的,班长去老师办公室拿了成绩单回来,然后贴在了教室后面的墙上。

汤煦和岑桂铭一起去后面看的成绩单,一起挤着看的还有很多人,汤煦对自己的成绩有把握,他先去找的是岑桂铭的成绩。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在汤煦以为自己是看漏了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岑桂铭的成绩,在最后一张成绩单的最后几行。

汤煦的心脏骤然一沉,他赶忙回头去看,岑桂铭显然也看到了自己的成绩,正紧紧地盯着那窄窄的一行字看。

“小岑……”汤煦试探着出声,想要说点儿什么,只见岑桂铭摇了摇头,表情平静道,“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汤煦还是担心,回头上下打量着他,岑桂铭倒是先露出一个笑容来:“好了好了,没事儿的,晚自习还没下课呢,我们先回去自习吧。”

岑桂铭拽着汤煦就走了,回到座位上,他便翻开了桌子上的书,一头扎了进去,就像是成绩还没出来时那样。

汤煦坐在他旁边儿,好一会儿都没看下去书,他撂下笔,转头对岑桂铭说:“心情不好的话别硬撑着,你可以跟我聊聊天。”

岑桂铭的表现太正常了,反而有种不太正常的感觉,好像是一座在休眠的火山,没有人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又会有怎样的威力。

莫名的,汤煦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岑桂铭从书中抬起头来,眨眨眼睛,笑了下,说:“没事儿,我好得很。”

汤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很轻声地说:“……你最好是。”

岑桂铭没再理会汤煦的话了,直着腰坐在凳子上,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晚自习下课,岑桂铭飞速地收拾好东西,摆手跟汤煦说“再见”,然后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教室。

汤煦面色如常地跟他摆了摆手,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又赶忙撂下自己手里的笔,悄摸着跟了上去。

他总感觉岑桂铭现在的状态跟自己那天想要跳湖时的很像,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汤煦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儿想多了,没必要这么疑神疑鬼的,但再怎么样还是觉得不放心,想要跟上去看一眼。

他看到岑桂铭走到了楼梯口,但并没有下楼,而是转了个身,继续往上走,一直爬到了教学楼的顶楼。

顶楼的风很大,汩汩的冷风灌进岑桂铭的衣服里,他却好似浑然不知似的,把书包撂到了一边儿,又一步步向前,走到楼顶平地的边缘,目光死死地朝下看。

顶楼的栏杆很矮,只到岑桂铭的腰部,岑桂铭张开了双臂,身体前倾着往下栽去,毫不犹豫。

“岑桂铭——”汤煦大喊着他的名字,从他的身后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说,“你冷静一点!”

上午十点,长桐市中心医院的骨科病房里阳光明媚。

陆柏清推门进来的时候,汤煦正坐在病床上玩手机,少年人的表情轻松,动作自然。

再往下看,却能看到他右肩膀带着三角绷带,把手臂悬吊在胸前,小臂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陆柏清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咳咳——”

汤煦应声抬眼,看到陆柏清后,他随即收起手机,十分乖巧地喊他:“陆柏清,你来啦。”

昨晚在天台之上,汤煦成功救下了岑桂铭,但在俩人拉扯的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手,右手骨折了,大晚上被送来了医院的急诊。

原本汤煦是没想告诉陆柏清的,他自己感觉没多大事儿,不想让陆柏清担心,但医生那边不同意,坚持要家属过来,汤煦无奈,只好给陆柏清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那会儿已经是深夜了,高铁早停了,陆柏清于是买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高铁,一大早就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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