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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跑调而过(5)

“好像刚才是你拖我进来的吧,我可没哭着喊着求你拉我进来啊。”女人一来火逻辑就开始扭曲。

丁煜半响没说话,借着漏进来的光线,我看到他嘴巴紧抿,似乎在生气,他一生气就更加助长了我体内的火气。

他一声不响拉起我开门往外走,如果我没记混的话,应该是往前男友离开的方向,我立马恐慌起来,死命要挣脱他的手。

“你既然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不就是想要见他吗?既然你说没有躲着他,那现在就去追上他,有什么话跟他好好说清楚。”丁煜不由分说地拖着我快步往前走,我怎么甩都甩不开他的禁锢,当真是负隅顽抗的无奈。

“我不去,你快放开我!丁煜你这个混球,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我不停地重复着相同意思的话,为了不让他觉得单调枯燥,还加了不少增强语气的副词,统统来自老唐的真传。

终归是他人高腿长步子大,我又腿上负伤,出了医院大门我终于力竭声嘶地跪倒在了雪地里。

囚禁在心底很久的郁闷被这么一撞击,集体组团从心底越狱而出,汹涌澎湃得我无力应对。我就那么直愣愣地红了眼,把在心间徘徊许多个日日夜夜的话都噼里啪啦倾倒出来。

“我就是不敢见他,就是躲着他了怎么着。见着了又能怎样,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止一个太平洋那么远。我们之间以前隔着一个他老妈,现在说不定又多了一个女人。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周青彦当真把我当个屁一样放掉啊。你说我们之间还有啥好谈的?”

丁煜蹲下来我身边,眉宇紧锁,面色凝重。一时间耳边只残存了风声呼呼,眼前只有雪花乱舞。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中,我从他眼底的我的影子里渐渐找回了冷静,已然泪盈于睫,却还是活生生地把它们都逼回眼底。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颓然得让我深感陌生,除了在老唐和宋宋面前,还真是第一次在不熟的人面前这么失态。

“那就不见吧。”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的温度暖化了我脸上的薄雪。本来就要集体撤退完毕的眼泪,终于败在他的温暖里,一两滴落单地滑落了下来。

我挤出一团笑,但也深知泪水混着笑容的样子一定古怪。他伸出手来拉我,我哼哼唧唧地攀着他站了起来,刚才那一跤摔得一把骨头都要重新排列组合了。

要松开他的手时,他手背上一个红色的斑点陡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忙问他这是什么,他将手抽回插/进衣兜,神色不自然地说没什么。

脑子抽搐了几下,我终于恍然大悟。

“你药水不是没吊完吗?怎么就跑出来了?针头你自己拔的?”

“你的反射弧,跟木乃伊的裹尸带一样长。”他蔑视了我一眼,叹出一团白气。

我嘿嘿讪笑,其实对于他路见不平拔针相助还是心怀感激,如果不是他及时把我脱离现场,保不准现在我就是悲情剧的正主。

“那我们回去继续吊药水吧。”我扯着他就要往回走,他赖在那里死活不肯动。

“出都出来了,还回那个鬼地方干什么。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去吃饭。”话毕反过来他扯着我往前走。

虽然我的胃囊不争气地瘪了下去,但我还算忒为民着想,对他谆谆善诱,讲解有病就医的各种必要性。

“你在担心我?”他脸上又漏出刚才那种玩味的笑,从历史经验来看,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慈悲为怀。”我一本正经,不去看他,低头钻进他招来的出租车里。

他嗤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摇摇头,也坐到了我的旁边。

车子穿过雪帘往目的地移动,他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在外面呆久了,回到空调的温暖里知觉渐渐苏醒,腿上的痛又渐渐弥漫开来。我小心将腿摆出相对舒服的姿势,上身缩进沙发里,看着车窗映出的影子发呆。

“腿,还很痛么?”稍带疲惫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要不你摔一跤试试看,一点都不痛的。”想起刚才也算是被他摔到地上的,又咬牙切齿起来。

丁煜失声笑起来,低低道:“以前你打球摔断手的时候,我问你疼不疼,你也是这么回答的,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脑海里闪过的往事和他话里的内容接上了轨,我不同意地反驳:“哪会一点都没变,当年还是一整天学长学长喊你教打篮球的小女生,现在都到了法定适婚年龄了。”

他扑哧一笑,挤兑我:“到了法定年龄有什么用,你有结婚对象吗?”

好不容易因着共同往事而缓和的气氛,陡然间又剑拔弩张起来。

我挥了一下手,像挥掉烦人的苍蝇,白了他一眼:“一边去。”

“结婚还不是易事,回家叫你姨父把他们单位的适龄单身小伙都拎出来,排一小队,任挑任选。”他打趣道。

“对对对,还要搭个台子,比武招亲。玩单腿斗鸡,谁能斗得过我就跟谁走。”我被他引得来了兴致,顺着他的思路往下一想,忽觉此番场面十分滑稽,把自己给逗乐了。

车子这时停下,我跟着他走了出去。他慷慨地借我一条手臂当扶手,我想着再摔倒就太不实惠了,也不再扭捏,攀上了他的臂弯。

节日餐厅人满为患,本没指望能找到座位,他向服务生报出名字后,服务生将我们引导一隅相对安静的空桌上。不知怎么地,心里涌上一阵不适感,眉头跟着皱起来。

眼角边光里感觉到他在注视我,落座后他边翻看菜单边若无其事地说:“这是我秘书定给他和他朋友的,但是他们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我哦了一声,没再搭话,也学着他研究起菜单。想法再度被识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不过既然这不是他和夏伶约会的场所,刚才的不适感也瞬间烟消云散,剩下只有胃袋里翻腾不息的饥饿感。

一席无话,我风卷残云地扫荡盘里的食物,他慢吞吞极尽优雅地吃着。两个吃相有着云泥之别的人同桌吃饭,对比之强烈让人顿感刺激。

饭后他送我回酒店,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交换了房间电话后才离开。

简单洗漱后,我一身又累又疼,不久就昏睡得不省人事。我猜他刚刚退烧,身骨还羸弱着,大概也已早早躺下。

以至我们都忘了留意最重要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忽梦年少(1)

晚上我又梦见了在君华中学初二的夏天。无论在记忆里还是在梦里,那个夏天总是格外的悠长和炎热。

昏黄如豆的路灯光下,丁煜一边抽烟一边等我。到了最后他说:“付昀,你再不下来我就要走了。”接着他手里的烟噌噌地冒起了火,场景迅速切换到一间屋子内。火苗茁壮长大,凶猛舔舐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生。火光之中传来幽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付昀,我恨你,他本来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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