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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跑调而过(4)

我想了想,虽然我亲妈也在美国,本来从小和她聚少离多感情就寡淡,加之四五年未见,突然造访也多有不便。难得再来美国,钱囊也还饱满,借机游玩一把也不错。于是点点头,问他:“那个,节假日你的导游费不涨价吧?”

他眼神凝滞了三秒,哭笑不得:“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包吃包住包玩都没问题,这点小钱算什么。”

看着他瞬变的表情,我一下子来了兴致,笑嘻嘻揶揄他:“你这条命就值一个‘三包’美国旅游套餐?贬值了啊。”

他手撑床板坐起来,身子慢腾腾地朝我倾斜,眼神淌出戏谑,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俗话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这救命之恩,我实在应当以身相许,你说对吧?”

几乎要与他的鼻尖相抵的瞬间,通身血液漫上我的脑袋。刚才还在伤春悲秋,现在就要上演花前月下了吗?这剧情扭转得也太突然了,我事后诸葛地晓得此时应该起身往后退,哪知潜意识突然怂恿我把头往前磕。

像拍上一个好瓜的声音,咚的一声,丁煜的脑门远离了我,耳边响起一声哀嚎,我就这么搅黄了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却没有平息自己加速的心跳。

“付昀!有你这么欺负病人的吗?”他抬手揉着脑门,眼神里夹杂着哀怨和无可奈何。

“俗话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我为我中华大佛教天砖加瓦好了,还提什么以身相许,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我讪讪道。

磕了头后也晓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毕竟分别多年未见,对方还是大我几届的学长,用这样的方式凑近乎那是大大不敬,如果在古时候那还会烙下个不尊老的臭名,罪过啊罪过。

想来错在小时候经常用此招式对付老唐,身体已经建立起了条件反射,老唐真是祸人不浅,罪孽深重,改天还得跟他把这笔旧账算清了。

咕啊——

这般自我反思的无语时刻,肚子斗志昂然地祭出了空城计,今晚的老脸算是从此丢光了。欺人更甚的是,丁煜竟然在强忍着笑意,偏偏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个人太烦了。

“笑什么笑,再笑诅咒你满脸皱纹,皱得跟个手纸团一样!”我气急败坏地抡起拳头要砸他身上,半路被他从手腕处截住,他倒是没再忍住,笑了出来。

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他笑起来也还真是让人心生嫉妒的好看,可是依然摆脱不了欠揍的气质。

“好吧,我不笑了,那我哭给你看。”话毕不出三秒,他跟换皮似的摆出一副哭丧的脸。

“……”

这人生命力为什么这么顽强,一点也不像患了失恋发烧综合症,真是可歌可泣的榜样。

“哥哥,我错了,你给我笑一个吧。”我差点就要双手作揖求他了,无奈榜样的力量就是无穷大,他还紧紧扣着我的手腕,我只好不停地挣扎。

不知哪个字触到了他的神经,他的手僵了几秒后松开了我的手腕,脸上也换出正常人的笑容。

“好了好了,你先去吃点东西吧。”他朝我摆摆手,示意我离开,我正要起身,他又皱眉看着我的腿,“你能走路吗?”

我连忙点头应到可以可以,还准备跳几下给他鉴定一下,哪知被他及时制止了。临走前我问他想吃什么,我带回来给他。

“那你给我带包烟吧。”语气淡淡。

“我还给你带大麻要不要!”我瞪了他一眼,拖着瘸腿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门,他在后面好像说了了一声什么的,没听清。

出了门拐弯,望着前方走廊稀疏移动的人影,我才惊觉他刚才喊话的内容,但好像反应也太晚了点,我已僵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丁煜刚才说:“他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拔针相助

短暂眩晕后,终于捡回些许知觉,小周的背影已经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我们中间隔了好些人。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如果丁煜没有提醒我,我一定会头也不回地埋头往那个方向走,那真是要狭路相逢了。

我钉在原地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疏离之感扑面而来。曾经的形影不离,而今的隔岸遥望,时光和距离在我们之间裂出一条宽广的沟壑。

试问自己,如果小周真是来找我,我有没有足够的底气面对。苦思冥想了一番,答案是没有。

该如何面对他?

那个,我找了你半年,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消息,就想来看看你。

那个,好像你有女朋友了,也许我不该来找你的。

一丝苦笑爬出嘴角,显然两种方法都让自己处于劣势,以后都只能是以仰望他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可叹脑容量太小,只能一直崇尚情急之下走为上策。

小周止步向路过的护士问话,护士指了指我这边的方向,我立马像猎犬一样警觉起来,机械地转身想往回走。可恨瘸腿不识相地不听使唤,我像橱窗里的人偶一般无法动弹,登时紧张得大冬天里白毛汗都跑出来了。

最初发现他不辞而别的时候,心里揣着无名怒火,指天发誓有生之年如若再看到他,立马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先甩他几巴掌再严刑拷打。

如今正是大打出手的良辰吉日,这里是医院,扇坏了他还可以及时就医,我却偏偏让良机从眼前溜走。

似乎感觉到他越来越近,鼻底下飘过一阵浅浅的酒香,一个黑影蹿到我身边,擒住我的双臂就将我劫持到病房对面的一间屋子里,而后轻轻掩上了房门。

这么一折腾,我的脑袋倒能正常运转了。酒味混合着药水味,黑影的主人是丁煜错不了。

借着百叶窗透进来稀疏的光线,我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堆放清洁工具的杂物室内。我正打算质问他拖我进来干什么,他抬手示意我不要说话,自己却靠在百叶窗边,示意我也过去。

我凑到窗边一瞄,才反应过来他此举深意。

小周已经来到我们刚才呆过的那间病房前,毫不停顿地走了进去。一会后垂着头出来,在门口止住路过的护士问房里空床上的人去哪里了,怎么药水还没有滴完。护士当然是摇头一问三不知。

小周对着百叶窗眼神放空了几秒,我赶紧缩头躲到一边,默默祈祷他没有发现我。

待眼风里瞟见前男友确实离开后,才发现刚才没留神,这一躲就躲进了丁煜的怀里,双手还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

我讪讪地笑着,离开他的胸膛,退后了一步。

刚有几秒的莫名,心想前男友怎会知晓我的所在。大概是他的好室友告诉他刚一女生来找他,室友以为我是夏伶,但是我俩身高悬殊,室友只要稍稍比划一下他应该能猜到是谁。丁煜和我离开酒吧的时候,也许也有人看见了。

“周青彦有这么可怕吗?你至于见到他就躲成这样。”丁煜的语气里满是哂然。

本来挺窝囊的一件事,他偏偏还要抖出来,半份面子都不留,我听着心里就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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