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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已铭心(2)

温礼:“你在这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田遥在这的一个月,他终于有了按时下班的迫切理由。虽然说白了,他们只是单纯的合住,温礼连田遥的手都没牵过。

田遥笑了笑,温礼从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里读出了无奈。

温礼想了一会,“是不是我妈来过了?”

田遥:“……”

温礼像观察病人一样注视她,田遥面不改色。实际上,田遥大多时候都是一个表情,温礼很多时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田遥:“我已经收拾好了。等会就走。”

温礼站起来,双手拄着饭桌沿。不知他因为愤怒还是激动,田遥可以明显看到他手上的青筋。

“阿礼,谢谢你。”田遥抬头看他,“这几年,尤其我出来的一个多月,多亏有你。”

温礼喉结滚了一下,田遥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没有,田遥继续下去。

“好不容易出来了,我总想去做些一直想做的事——”

温礼打断了她,“你是想去找他们吗?”

田遥一愣,自嘲地笑了。她没钱没工作,有什么资本去找他们理论。再说理论这种事,她入狱前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田遥可以想象,离开这里,她会回到逃亡时的流浪生活。但相比之下,生活的压力远没有温礼给她的压力大。

有天晚上,田遥看着电视打瞌睡了。迷糊中她感到身旁的沙发下陷,而后额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田遥低估了温礼对她的感情。

“阿礼,我们不可能这样一直下去。我总是要离开一个人生活。你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田遥认真地说。

温礼没有回答,而是站直身,绕过饭桌走向田遥。

他弯下腰,从背后抱住了田遥,紧紧地。田遥身体僵硬,一时没有挣脱。

“小遥,”田遥脖颈处传来与那晚相似的触感,温礼沉声说:“……嫁给我吧。我爱你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等你出来。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田遥一动不动,如雕像般任他抱着。屋里格外寂静,只有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温礼的勇气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一点点消逝。

最终,田遥掰开他的手臂,“温礼,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五年前就答应你了。”

最后一丝勇气被抽走,温礼颓唐地退了一步。

是啊,有谁会像他那么傻,为一份不可能的感情,执着了十几年。连他自己都感觉哭笑不得。

温礼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田遥识趣地走到卧室里。温礼只得接起,是医院来的电话,来了一个脑袋开花的重伤病人,需要他做手术。温礼应过,烦躁地挂了电话。

温礼深知田遥的固执,再劝无益。何况他头一次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真不知该怎样面对她。

田遥的东西很少,日常用品和几件新买的衣服已是她的全部家当,背包都不饱满。

没多久温礼敲门进来,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很厚实。

“这些钱你拿着,”温礼眼神飘忽,把信封递给她,“不够随时来找我。”他本来可以给她银行卡,但猜想田遥肯定不会用。

田遥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钱。

“谢了,等我赚到钱再还你。”田遥将信封收进了背包里层。

“我要去医院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你……明天再走吧。”

田遥随口应了。

“那,就这样了。”温礼走了几步,到门边又转身看着她。

田遥:“?”

温礼:“小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田遥不解,“你说。”

温礼:“无论去哪里,都让我知道你的地址,可以吗……放心,我不会去找你,但起码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

活着。

田遥想了想,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在监狱里呆得久了,对周遭的反应变得越发迟钝。等田遥从发呆中醒过来,公车的末班车早已开出了几十米。

田遥:“……”

这边是新开发区,雨夜里过往车辆较往日更少。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远处有车灯缓缓向这边移动。田遥隐约看出是辆小车,是出租车的可能性不大。

她还是朝车子招了手。

那是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卡罗拉,款式十分老土。看到就让人担心它随时会熄火。

田遥猜想司机大概是个中年大叔。

车窗下降,田遥凑过去。那声“大叔”溜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田遥:“大……大哥,能顺便捎一段路吗?我打不到车。”

司机是个年轻男人,长得好看,又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章

陈景皓心不在焉地把着方向盘。他只是朝着路边光亮的公车站瞥了一眼,便看见那里有个人在招手。左右望了眼,路上就他一辆车,陈景皓将车缓缓靠了过去。

那人短发,穿黑色卫衣,大概军绿色的裤子,背了一个双肩包。陈景皓初以为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年,直到那人开口——

“大……大哥,能顺便捎一段路吗?我打不到车。”

毫无疑问的女声。

陈景皓看着那张秀气的脸,点头:“啊,你要去哪?”

司机声音沙哑,略带鼻音。

田遥卡壳片刻,才答:“到市区方向吧。”

听起来更像是确认他的行车方向。

陈景皓点头,开了锁:“上来吧。”

田遥道谢,坐了进去,解下背包抱在怀里。车内饰和它的外形一样,透着股沧桑。

陈景皓才发现,这姑娘岂止清秀,简直有点刷新他的审美了——当然除开那头参差不齐的短发的话。

田遥等了一会,司机没有开车的意思。田遥侧头,看着司机。司机也望着她。

陈景皓平静地提醒道:“安全带。”

田遥顿悟:“是。”

她侧身拉安全带。许是车子老旧,田遥拽了几下,才把安全带扣上。

听到她生硬的回答,陈景皓有些愣怔。

他并不是在命令她,她却回答得像士兵对上级一样。

等那咔哒声传来,陈景皓才回过神来发动车子。

陈景皓没有放音乐,也没有听收音,车里安安静静。车上多了一人,他比先前多了几分专注。

外面潮湿又阴暗,车内像被隔成另一个世界。田遥盯着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滴,还有规律摆动的雨刷,琢磨着那张脸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姑娘哪里人啊?”也许是觉得车里气氛沉默而尴尬,司机主动搭讪。

田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

她逮着机会瞅了瞅司机的侧脸,刚毅的曲线险些让她失神。

只是还是想不起。

田遥放弃,答道:“葵安。”

葵安是宁川市下的一个县。陈景皓旋即接话,“那挺近的。我有朋友也是那里人。”

田遥:“哦。”

陈景皓默了一默,又问:“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