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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燕/那位客人(10)

“你说鸣子这回不得给气死啊,当初封泽要借唐老教授名声创民办学校,可是鸣子帮牵的线,没想到人封泽学校办起来了,连唐老的女儿也‘顺手牵羊’了。”

王琢摇着杯里的酒说:“感情这种事哪有先来后到的。这么多年,唐昭颖就把鸣子当弟弟看,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谢雨柏缩了下脖子,然而下巴与脖子早混为一体,“看出是一回事,心里舒不舒服是另一回事,好歹鸣子也咱们兄弟,我这替他难过啊……”

王琢笑了,“早听说唐老和封泽之间有矛盾,没想到那么快同意订婚了。”

谢雨柏说:“唐昭颖比咱们还大,女人青春就那么几年,拖拖也就同意了呗。”

两人还想再评论几句,包厢门被推开,常鸣拄着手杖走了进来,才刚坐下,谢雨柏一张A4纸也递到他眼底。

谢雨柏说:“刚新鲜出炉的,我让蜜蜜冒险偷偷复印了一份,感谢我吧。”

常鸣眼角一抬,像在说“我谢你全家”一样,谢雨柏不屑地嗤声。

纸上是蔡堂燕的身份证复印件,王琢贴心地给他打开手机电筒,谢雨柏在对面喝着冰饮盯视他。

常鸣看到,将纸折起,回想片刻又怕看错地打开,再看一遍。

“她是宾南县人?”

谢雨柏唔了声,“你想到什么了吧?”

“那人叫什么来着?”常鸣说,“围峰山修庙时候摔下来的那个男的,我一下子想不起了。”

谢雨柏明显来劲,放下冰饮凑过来,“就知道你想不起,我都替你提前查了。那男的叫石凯旋,独生子,本来家里做生意有点小钱,年轻人爱玩,家人本想着放他在外面游荡几年,自己干什么赚不赚的钱都行,过几年该结婚就回家子承父业,没想到——”他双手轻拍后摊开,像捧出一个结果,“摔残了吧,半身不遂,吃喝拉撒睡都要人伺候,人精神也垮了,疯癫了。”

常鸣折起那张纸,指甲无意识地刮压折痕,几乎要磨成锋利的纸刃。

“我记得是我出车祸前不久的事,家属来工地上闹过,我还在住院,老袁帮我处理的,主要责任在包工头,我们把该陪的部分一分不少陪了,包工头赔不起百来万,直接跑路了。最近故态复萌,大概是残了没女人愿意跟吧,找不到包工头又去工地找我茬,让我给他们陪个健康的儿子呢。”叙述完冷笑,“谁他妈给我陪条腿呢!”

王琢安抚他肩头,“我刚跟阿柏讨论了下,单看这个研究不出什么,就她们这行的身份证有几个都不出奇。就算蔡堂燕跟石凯旋真是同村的,她也没必要为了那个残疾男人拼命吧,她好像有个患病的老娘,我看是挣钱也来不及,不然也不会来夜场吧。”

谢雨柏也表态,“就一个妞,哪没有比她更漂亮、身材更好的,你心里要真有疙瘩,换一个就是了。”

常鸣乜斜眼瞅他,谢雨柏以按摩手法般拍抚他的胸脯,“想要啥样的,告我一声,阿伯再给你找哈,包你五星好评。”

谢雨柏神色自如地呷他的冰饮,好似天下没什么事能愁得住他,常鸣盯了一会,也被感染地笑了。

话题的焦点人物松懈了精神,其他两个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一齐笑起来。

搞这么一出,常鸣也觉得挺没意思。不可否认蔡堂燕第一眼的确让他想到唐昭颖,可短暂相处下来,两人实在大相径庭。

蔡堂燕到底年纪小、见识浅,举止胆怯,显得拿不出手,甚至相比王琢和谢雨柏的女伴也远远不同,她们出来早,早混成半个人精,知道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蔡堂燕的沉默少言远不是淡然,而是性格上的内向与多年贫穷磋磨成的自卑,这样的人虽能守口如瓶,却也显得格格不入,作为玩伴常鸣显然不需要这样一个女人。

这么在心头理了一通,常鸣顿时兴致寡然,手掌轻轻拍在膝头,掏出手机钟叔打了电话。

第七章

听见车子发动机和碾压碎石子的声音,蔡堂燕从二楼下来,在客厅等了一会,只见钟叔进来了,她微微探身,以为常鸣走在其后。钟叔却在旁边单人沙发坐下,瞧出她疑惑地道:“常先生有事没有来。”

“哦……”蔡堂燕端正坐了回去,也晓得钟叔这副架势是有话要说。

“这是常先生吩咐交给你的,麻烦蔡小姐过目。”

一个年纪比她大得多的人用恭敬的口吻与她说话,蔡堂燕多少有些不适。钟叔递来一个厚实的信封,蔡堂燕对待钱一向不马虎,接过便撕开数,整好一万,在钟叔目光下才发觉似乎有所不当,塞回去的动作也慢吞吞起来。

钟叔说:“数没错吧?”看她点头后,又继续:“蔡小姐原来住在哪里?我得到常先生的吩咐,一会要送蔡小姐回去。”

蔡堂燕像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姜糖,略一愣怔才品出甜辣的味道,也才确认那是什么糖。

“是……‘以后不用来这里’的意思吗?”

钟叔颔首,“蔡小姐是个聪明人,有空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吃完饭我送蔡小姐。”

蔡堂燕一时不知该觉得解脱还是失落,她没想到这天来得那么快,好比一个新员工没过试用期就被辞退。寻求原因无意义,她也并不需要知道来接着改善自己,只觉常鸣这人也有点奇怪,这段关系的开始和结束都是别人替他料理,甩手掌柜一样。钟叔可能对这些事也处理多了,模样从容不迫。

她应了声好,执着信封上了楼。

她的东西都在行李箱,一直保持用完收好的习惯,像要随时出发的旅人。衣柜里还有一些常鸣给她买的衣服,箱子塞不走便没有拿。

蔡堂燕提着箱子下楼时,钟叔在厨房与胡嫂说话,大概讲她要走了,胡嫂小声感概一句“那么快啊”,择菜的手随之停顿片刻。钟叔触及她视线,笑着点了下头,蔡堂燕推着箱子到大门边,咕噜咕噜的轮子声混入厨房水声里。

钟叔问要送她到哪里,蔡堂燕实在无处可去,本可以找钱冬薇,但那样很快也会被蔡江豪缀上,于是干脆讲了市中心一个地方。

寂静的房子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车子穿过鸟鸣热闹的绿道、又上了环城高速、最后挤进市区拥挤车流里。

蔡堂燕给钱冬薇去了电话,问她最近在哪个场子做。

钱冬薇接到她电话先是大惊小怪了会,才转回正题,“还能在哪,老窝呗。”

“混合夜色?”

钱冬薇语气揶揄,“是啊,挪不了,哪像你呀,被当成金丝雀供奉在笼子里。”

“我跟你……一样的。”

“什么?”

蔡堂燕猜想钱冬薇随着她升高的语气应当换了个姿势,如果原来是抱臂,这会应该垂下手。

蔡堂燕继续说:“如果我想回去,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缺。”

蔡堂燕先回去找了沈代蜜,沈代蜜倒是见怪不怪,话也不多评论一句,只问她还想做回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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