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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燕/那位客人(11)

见她纠结的模样,又补充,“要是你觉得自己能喝,就跟小薇一起吧。”

蔡堂燕在她的建议里愣怔片刻。也许只要跨过那条线,并非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决然,只是依然死无退路。也许别人会想:都跟客人出去过了,陪个酒算什么。

“好。”蔡堂燕答。

一锤定音,重操旧业。

蔡堂燕暂时歇脚在日租房,婉拒了钱冬薇的留宿。虽然要过回以前的生活,能避免的霉运还是会绕着走,她不想再被蔡江豪扼住咽喉。

半夜,蔡堂燕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第一反应是看向后背——逼仄的房间依旧只有她一人,那个经常夜袭的人没有出现,心情平定下来也寻获了声源,那是隔壁的人在折腾。

蔡堂燕躺回去,忽然想到常鸣现在在干什么,又觉想法太过荒谬。

简短培训之后,蔡堂燕就回到了混合夜色。

好巧不巧,储向晨就在吧台那,而身边的酒保还是上次那个。

酒保哟一声,笑:“回来了。”好似她只是休了一个长假。

蔡堂燕盯着储向晨,对方起先也接了一眼,旋即埋头,然而这次他手里没有杯子,只好盯着洗手池,举动做作。

“嗯。”知他不打算理会她,蔡堂燕识趣地只和酒保点个头,便匆匆进了换衣室。

“阿晨还没气过来啊。”

刚关上格子柜的门,钱冬薇浓妆艳抹的脸和声音便突现眼前,蔡堂燕吓了一跳。

钱冬薇瘪嘴,红唇变成箭头型,不屑道:“他生个毛线气,又不是你男朋友什么的,整得跟自己也是受害者一样,作给谁看啊。”

蔡堂燕没立场强求储向晨的态度,只笑笑为应。

换好衣服,蔡堂燕跟着钱冬薇她们去试房。

包厢只剩两个男人没选女孩,蔡堂燕进去时捕捉到一个戴眼镜男人的眼神,因为镜片呈灰色,人显得有点猥琐。她站好后立马将手背到身后。

钱冬薇被另外一个男人选走,蔡堂燕毫无意外地落进灰眼镜的手里。

男人是没有丝毫同情心的,看她们的职业设定只会一个劲灌酒,满足那点捉弄人的欲望,说到底来这都是为了找乐子,蔡堂燕招架不住,不出多久便被灌了个半醉。

钱冬薇蹭蹭她侧腰,凑耳边说:“你这样不行啊,很容易垮的,要跟他多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哪是她的强项,还不如一口闷了。

男人换了一瓶酒,蔡堂燕感觉醉得有点过,口水溢出,手背擦了擦嘴角,红润的丰唇在暧昧灯光下莫名蛊惑,男人咧嘴一笑,放开酒杯。

“小妹,你几岁了?”

蔡堂燕愣了一下,如实相告。

男人说:“你看着像还没十八,你觉得哥哥我有多大?”

蔡堂燕才开始正经打量他,他比常鸣瘦——常鸣是她耻辱柱一样的存在,也不知不觉成了“里程碑”般的标杆,想起他始料未及又自然而然——脸色也比常鸣晦暗,更为病态。

蔡堂燕择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看不出……”

男人忽然倾身凑近了些,“我刚看你把手背后面,真不方便?”

蔡堂燕醉笑着轻推他,动作看似无意,态度却不含糊。

男人几乎要亲到她脸上,却是叹一口气,“我第一眼看你就挺喜欢的,可是这几年溜太多,硬不起来了。”说着拉过她的手往裤裆处伸。

蔡堂燕心跳如擂,全然不是被撩拨的激动,而是害怕得心慌。她又想到常鸣,想到是不是同样的缘由,虽然已离开他,那种对他一无所知的后怕仍然攫住了她。

“要不你救救它?”

蔡堂燕几乎碰到那软塌塌的一包——

忽地房门被撞开,磕在墙壁发出巨大震响。

“全部不许动!”

门外蜂拥而进一群便衣,包厢陷入混乱,半抱着蔡堂燕的男人推开她,踩着茶几踉跄滚进洗手间,正欲扒窗而逃,被人从后扯了下来。

这边蔡堂燕也不好过,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一个便衣反剪双手锁住。她们一溜女孩无一幸免,挨个抱头蹲在墙脚,有几个醉得厉害的甚至瘫倒在地。

钱冬薇紧挨着蔡堂燕,冒死低声问:“这什么情况啊?”

连钱冬薇都没底,更别提蔡堂燕这胆小手生的了。以前碰到过有人来查场,但没这么猝不及防的,沈代蜜只吩咐大家安静玩手机,不要说话和随便走动。

一个矮壮的便衣捕捉到她们的小动作,朝这边喝:“都安静点,等会有你们说的。”

蔡堂燕和钱冬薇便又如鸵鸟般缩起。

蔡堂燕只看得见那些人的鞋子,来来往往的,这场景似曾相识。

念初中时蔡堂燕曾出去找离家多日的蔡江豪,好巧不巧碰上便衣抓赌,她被连带抓了起来,那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警察也不会怀疑到现场唯一得女性身上,更何况还是未成年。弱小的形象给了她撑起保护-伞。

现在不行了,瞧刚才灰眼镜抱头鼠窜,不像行得正的人,这下不但瓜田李下,要倒霉碰上同行狗咬狗,蔡堂燕是要栽进去了。何况她开始怀疑刚才喝的不是纯粹的酒……

蔡堂燕他们被带去验尿。

这个时间点医院的冷清更凸显他们这群人的另类。值班医生显然和领头便衣熟识,随意开几句玩笑,消遣夜班的枯燥。

身份的不同让黑白两拨人呈现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便衣这边有人打起哈欠,夜袭造成的睡眠困扰不分人群,他们只想着验完早点收工回家睡大觉,蔡堂燕这边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想着结果如果出岔子怎么办,要被关多少天,要通知谁来捞人,不敢往好处奢想。

一个女便衣来打理她们,挨个验身份证,问到蔡堂燕这处,她硬着头皮答:“没有……”

女便衣见怪不怪,语气没什么波动,“没成年啊?”

蔡堂燕声调被她气势压下去,小声道:“忘在家里……”

女便衣:“那报身份证号。”

被看着接了尿出来,这堆人几乎堵住过道,只听得一男声从入口方向传来——

“麻烦借过一下。”

便衣们推搡着人往一边,蔡堂燕从缝隙里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架轮椅过来,轮椅上窝着一个头发凌乱的男人,虽然只看到侧面,可能因为他标志性的白衬衫,可能因为他早就印进她记忆里,蔡堂燕还是认出了常鸣。

推车的是钟叔,他们往唯一开着的抽血窗口去。常鸣精神萎靡,虽然也是坐姿,全然没了以往的闲散。

夜晚人少,常鸣很快抽了血,按压着针口被钟叔推到一旁等结果。大概是百无聊赖多于好奇,常鸣往蔡堂燕这边扫一眼。

蔡堂燕直觉常鸣和她目光对上了,一时间犹如抓到浮板的溺水之人,无论潜意识还是实际里,常鸣都是她认识中最有能力的人,如果他都没法把她捞出来,也没人再可以指望。

他们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肩膀和一条过道,一个“常”字刚脱口,便被周围嗡嗡的闹哄声淹没,常鸣更像避之不及地冷淡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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