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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21)+番外

“你可以……不打架吗?”

裘寸晖不出声了。

孟雏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孟雏知道他坏,却不知道他坏得没底线。

不知道他是个精神病,不知道他会发疯,不知道他打架就像吃饭一样正常。

所以孟雏才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而他选择不回答。

掌心里明显涌上一股热流,是孟雏又没忍住的眼泪,过了一会,孟雏低声换了个问法:“那可以,不要受伤吗?”

好吧。也许可以。

裘寸晖又应了一声。

孟雏就不再说话了,他当然还有更多想要说的,可以不要喝酒吗?可以不要吃那些药吗?

可以再对他好一点点吗?可他怎么说呢,以什么样的资格说,以什么样的条件说,他从没有权力向裘寸晖提出要求。

那就说到这吧。那就先希望,裘寸晖永远不要再受伤好了。

孟雏在裘寸晖怀里闷了好一会。

他哭出了一身汗,澡白洗,裘寸晖被他哭了一胸口的眼泪,也白洗,干脆脱了他的衣服,不顾他挣扎,压着一块洗了。

洗完了,躺回床上,还是不知道孟雏今晚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也许只有孟雏自己知道,他是因为第一次有人为他受伤,满腔喜悦,又满腔痛苦,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只好大哭,只好用力发泄,发泄不甘,发泄委屈,发泄因喜欢的人为自己受伤而产生的无边无际的愧疚自责。

为什么会有人开始在意他有没有吃饭。为什么会有人要曾经欺负作践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孟雏想不通,就大哭,这是小孩子惯用的伎俩。

怎么被爱,如此令人阵痛。

第23章

【这世界上,有人打破童话才能活下去,有人相信童话才能活下去。】

和孟雏躺在一张床上以来,裘寸晖第一次没睡着。

他满脑子都是孟雏跪在他身侧大哭的画面,又一直幻听,孟雏那些不要他受伤的话反复地在耳边响起。

在那条小巷子里,他将人一一放倒后,不知道是谁喊的警察也终于到了,他被带走了,还没擦掉脸上的血。其实他有很多次机会擦掉,但就是没擦。

不仅这一次没擦,以前的每一次也都没有擦,就好像那是警察局的通行证。殷珠看见那么多次,怎么从没问问他。

怎么一个那么冷漠,一个哭到没法呼吸。

裘寸晖扭头去看身旁的孟雏,眼皮还肿着,红红的,明天早上起来肯定睁不开,又要去上课。

他叹气,起身拿了两张纸去浴室打湿了,叠起来,覆在孟雏两只眼睛上。

这个办法很有用,一般第二天早上醒来就不会肿了,除非是哭得特别特别凶。

裘寸晖小时候经常这么做。因为殷珠讨厌他哭,讨厌看见他肿起的眼皮。

可他那时候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很难不流眼泪,知道自己的妈妈恨自己,很难不流眼泪。

于是后来他试出这个办法,就一直用,拿的还是殷珠有一次在超市给他买的小脸帕,上面有一只小狗,不过没用多久就又被殷珠亲手扔了,只好换成纸。

殷珠一会对他很好,一会又突然要打他,这让他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且会由自人的天性去爱母亲,他因为殷珠偶尔的爱也爱殷珠。

因为殷珠时常的坏又恨殷珠。久而久之,就有了很严重的焦虑症。

但他还是长大了。虽然长大得很艰难,也变得很坏,变得像坨烂泥。

裘寸晖望着孟雏雪白的脸,觉得孟雏还没有长大,孟雏到现在也依然是小孩。

他无法得知孟雏的天真是如何保存,在非常恶劣的生活环境下,没有人会再相信童话。

还是说,只有哄骗自己仍在童话里,才有一点力气能继续活下去。

这世界上,有人打破童话才能活下去,有人相信童话才能活下去。

裘寸晖低下头,亲了孟雏。

——

那天过后,孟雏发现出租屋里的东西开始慢慢变多,厨房里多出的佐料和碗,冰箱里多出的菜。后来,又多出一张桌子,还有椅子。

不过,他最讨厌的是床上多出来的那个枕头。

有了枕头,就没理由再枕着裘寸晖的手臂了。

孟雏就经常装作睡着,然后偷偷往裘寸晖那边靠,一开始,裘寸晖会把他推回去。但多靠几次也就不管了,随便他往自己那靠。

他得寸进尺,又开始往裘寸晖手臂里钻,结果第一次就失败了。

裘寸晖捏着他后颈把他拉开,冷笑着说:“你装睡啊孟雏。”

听见裘寸晖连名带姓叫自己,孟雏吓得不敢吸气,闭着眼睛还不肯睁开,裘寸晖又叫了一声他名字,他肩膀抖抖抖,怕得要命。

裘寸晖盯了他一会,突然扯了扯嘴角,问了句:“明天周几?”

孟雏把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出声。

“给你一次机会,孟雏,你现在回答我,待会就少受点罪。”

孟雏心跳停滞一瞬间,颤颤地睁开眼。

受罪……他知道裘寸晖说的是什么。

这段时间,裘寸晖总是压着他用他的腿发泄,他大腿根那现在还疼着,屁股也疼,胸口也疼,裘寸晖在这种事上,比他平时还要凶。

孟雏咽了咽口水,说:“周……周六。”

裘寸晖满意地点头:“刚好,明天不用上课。”

“你如果不想睡,我们可以做点有趣的事。”

裘寸晖下了床,在出租屋里翻翻找找,不知道在找什么,孟雏缩在床上瑟瑟发抖,过了一会看见裘寸晖拿着几件衣服走了过来,他不明所以,却还是吓得坐起身,往后挪,裘寸晖也装没看见,直把他逼到床头贴着。

裘寸晖啧了声,说:“找不到绳子了,就用衣服吧。”

说完就拉过他两只手腕,一圈一圈地缠紧。他呜呜地叫,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求饶。

裘寸晖挑着眉,手法熟练地绑了个结,又拉过他两只脚腕,也用同样的手法绑了起来。最后,再将绑在手脚上的衣服用第三件衣服绑在一起。

孟雏完全动不了了,他盯着裘寸晖,开始流眼泪,他没被这样对待过,自然会怕。

裘寸晖把他抱进被子里,拍拍他的脸,说:“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孟雏摇头:“不要……”

裘寸晖盯着他的嘴巴,又啧了一声,想了想,转身去浴室拿了毛巾来,塞进他嘴里。

免得待会他回来看见孟雏用嘴咬衣服,想咬开结果只把嘴巴磨肿了。

他绑的结,用嘴巴怎么能咬开,可穷途末路的人,什么办法都用。

孟雏被封住嘴巴,眼睛睁得更大,眼泪流不停,裘寸晖笑了一声,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很快就回来。”

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徒留孟雏在床上奋力想要挣扎,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但即使没有声音,裘寸晖也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是一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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