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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带植物(4)+番外

第二天,他忍不住去和阿姨聊天,站在厨房门前,趁瞿植不在,小声地搭了几句话。一听见开门声,他就不说了,走到客厅安静地盯向瞿植,但不看瞿植的脸。瞿植瞥了他一眼,突然问:“你剪头发了?”

他惊了下,原本以为过去快一周了,应该也看不太出了,难道他剪短了这么多吗?

“嗯……剪了。”

瞿植没再说什么,跨着大步越过他去了书房。

瞿植简直比书上大长串的概念和定理还要难猜难理解,没有表情能透出他任何一点情绪,温烨摸摸头发,怕瞿植是嫌自己难看,虽然也从未好看过。

他和瞿植之间的关系是很容易断裂的,没有靠感情拧成的纽带连着,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

原地站了一会,温烨也跟着上了楼,这周请了假,他不能去学校,就只好在房间里捧着书自己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病了,这几天瞿植一直没和他做,他除了看书,就是去和阿姨聊天,然后洗碗,后来,又跟着管家去后花园看人种花去了。

花不是瞿植想种的,瞿植不喜欢这些东西,是管家说要添些生气才种的。温烨听了倒很感兴趣,问了一两句,想要种,不敢说,管家年纪大,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故意说自己那里还有花种,问他要不要试试。

但温烨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他摇头说:“我在这方面很没天赋呢,什么都种不活。”

“小温先生也种过花?”

“嗯,我还种过仙人球,结果也被我养死了,之后我就不种了。”

管家笑了笑,没再多说。

——

有了温烨来收拾厨房,阿姨回去得也早了些,她并不在这里住,她还有小孩在家里,因为她有小孩,所以她对温烨总是格外照顾一些的,甚至会偷偷在厨房喂温烨吃水果。

其实瞿植知道也不会怎么样。瞿植对他们这些人从来不吝啬。

瞿植回来时,厨房的灯还亮着,温烨在里面安安静静地洗着盘子,瘦削的后背染着暖色的灯光,粉色的围裙系带在腰后打个潦草的蝴蝶结,腰身太细,那蝴蝶结空荡寂寥地耷拉着。

那时他明明不太舒服,额头的温度不正常,呼出的气息滚烫,却不知为何要在那站上一会。

不正常。不合理。不曾发生。

瞿植收回视线,抬脚继续上楼,脱了衣服就躺到床上去,以为熬过一会就好,结果半夜却烧得更厉害了,他强撑着下楼,去找药箱,翻了一会头实在是晕,只好又躺到沙发上休息。

温烨下楼时,他已经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了。

“瞿先生?”

温烨小心翼翼地用手背探了探瞿植的额头,当即就被烫得抖了一下。他皱皱眉,温声问:“瞿先生,家里有退烧药吗?在哪里?”

瞿植偏过头去,不理他。

温烨叹气,低头看见茶几底下被翻得很乱,猜到瞿植刚刚就在这找药,伸手翻了一会,果然看见了医药箱,他从里面找出退烧药,又去厨房接了杯热水,扶着瞿植想喂人吃下。

但瞿植并不配合他,撇着脸躲他,他只好哄了几句,才把那药喂了下去。

“要不要回房间睡啊?”

温烨轻轻地扶着瞿植再次躺好,柔声问了一句,瞿植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无声地拒绝。他愣了会,觉得有些好笑,起身上楼去瞿植房间抱了被子下来,给瞿植盖上。

瞿植不愿回房间,他也不敢离开,甚至也没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去,就蹲在瞿植身后,盯着瞿植的后脑勺发呆。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温烨腿都有些麻了,瞿植的烧才终于退了些,意识回拢了零星半点,翻过身来,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睡。

他偷偷盯着瞿植的脸,叫了声瞿先生,瞿植没有应他,呼吸平稳,他确定了瞿植还在睡,才开口,用很小的声音问:“您看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吗?”

看起来睡得很沉的人皱起了眉,默了一会才哑声道:“没有。”

温烨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瞿植刚刚是在回答他的话,说的是没有,他心跳得更快了,不是被吓的,而是一种隐秘的雀跃。

瞿植没有翻开过啊。甚至也不记得书的名字吗?

“您、您醒了?您觉得好些了吗?回房间睡吧?”

“嗯。”

瞿植抬手掀开被子,揉着额头站起来,步伐还有些不稳,温烨默默地帮他抱起被子,从后面跟上。

“你想看的话就让他们去买。”

“不,不用了。”

温烨呼吸很乱,摇摇头,怀里那床被子都是滚烫的,也不知道瞿植到底烧到了多少度,他竟然也忘了给瞿植量一量。

瞿植躺到床上,他把被子又轻轻给瞿植盖上,脑子里不停地乱不停地想。

瞿植甚至不知道自己书房里有这本诗集吗?那为什么又要放到书房呢?只有那一本如此不同,不会是瞿植买的,也不该是随意放置的。

到底为什么呢。

温烨只知道,找不出答案的胡思乱想是单恋者的必修课。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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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植实在觉得不舒服,只好请了半天假,在家里办公。

他看了几眼书架,除了里面那三排,其余书架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看来温烨在学习这方面确实很上心。其实他早就知道,他记得那时帮温烨申请返校继续就读时,助理帮他收集到的温烨的成绩单,和大大小小的奖项,堆叠了许多,这也成为学校愿意破格重新录入温烨的部分原因。

也同样成为他愿意和温烨长期保持这种关系的原因。

他动的那点恻隐之心,是因为他觉得温烨不该是那样的,但他又不是个好人,他是个纯粹的商人,温烨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他就只好索取温烨的身体。

这也是他那位竞争对手想给他的,只可惜对方贪心不足,想要得到的太多,给温烨的却太少,温烨最终向他倒台也是正常。

瞿植现在依然能记得那天晚上的温烨,因为喝下了那人灌的药,在酒店里雪白的床单上翻滚挣扎,双手被他领带绑了起来,只能嘶哑着哭泣,白色衬衫被揉皱在床单里,温烨的身体也像床单一样苍白,在他漫长的冷漠的注视下被药效激出一层一层的薄红,像涟漪蔓延开,一种颓靡的无力的艳丽。

温烨的眼睛像花瓣,睫毛很密,努力地盯着他,嘴巴张开说不出完整的话,尖尖的下巴上全是眼泪。

犹如一只未成型的狐狸,尖下巴长眼角,还没学会勾引。

哭到凌晨终于停下来,药效过了,声音也哭哑了,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他看着温烨手腕上领带缠绕出的青淤,不知道温烨在道什么歉,温烨不仅没有成功,还被他目睹了这样狼狈的一晚上,更应该叫嚣着指责他才对。

既怀着要害他的心来,就不该带着会愧疚的能力一起来。

瞿植问温烨,谁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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