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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被迫嫁给首辅后(152)+番外

林豫看着他不说话,在他看来,谢钦便是困兽犹斗。

谢钦蓦地笑了起来,竟是有一种近乎诡异的瑰艳,他缓缓往后伸展身姿,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既是真的看重她,为何不请长辈议亲,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不过是一人私定终身,或许你们两厢情愿,可你给足她体面了吗?”

林豫手指微微颤了颤,眉心稍蹙,“我承认我有些地方对不住瑶瑶,不过我事先已与她说明,她愿意与我风雨同舟,谢六爷,夫妻夫妻,同甘共苦,我跟您不同,若真有什么事,我愿意与她一起面对。”

谢钦再笑,“是要她与你一起承担,还是能耐不足,处理不了那些家务事,不得不委屈她?”

林豫眉间蹙得欲深,没有立即做声。

沈瑶自然看出谢钦的目的,是要逼垮林豫,她接过话来,语重心长道,

“谢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万事信手拈来,全凭你一念之间,我们只是普通人,每个家宅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家族事务是繁琐了些,可我与展儿相依为命,家庭孤苦,也是一处弊端,咱们普通人家,成亲便是相互成就相互帮衬,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

“比起你心里装着家国大业,我更乐意寻个普通的郎婿,家里长短过日子。”

谢钦根本不敢看沈瑶,他在她面前便是一面脆镜,她只消稍稍一击,他便土崩瓦解。

他集中火力攻击弱点,继续觑着林豫问,“你那个表妹又是怎么回事?你是真心实意娶沈瑶吗?”

林豫眯了眯眼,胸膛涌上一丝恼怒。

“你查我?”

沈瑶苦笑,林豫根本不懂谢钦的来头,查他简直是给他面子,谢钦没有疯到弄死林豫,或想旁的法子逼走林豫已经是他良心作美。

沈瑶叹气,牵了牵林豫的衣角,“你回去,我来跟他谈。”

谢钦目光落在沈瑶那纤纤玉指,一股难以遏制的嫉妒窜上眉心,他眼底戾气横生,打断一人的话,

“林公子,你心里有别人,装着一个不可逾越的死人,这对沈瑶不公平,这门婚事并不是沈瑶该有的归宿,你给不了她幸福,放手吧。”

林豫气得扶案而起,一贯温润的面庞密布着恼怒,“谢六爷,我表妹已过世了近八年,她不可能影响我跟瑶瑶的感情。”

沈瑶见林豫罕见失态,气得劈头盖脸骂谢钦,

“谢钦你够了,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即便没有感情,寻到合适的人,婚后也能处出感情来.....”

“你有信心吗?”谢钦忽然冷笑着问道,目光逼视沈瑶。

沈瑶愣了愣。

谢钦抓住她的迟疑,乘胜追击,“肆肆,对于你来说,他只是一个合适的选择,没有他,你照样能过好,为何三年前见了他没有立即嫁他,因为你深知林家并非是你的好归宿,你之所以答应,无非是半年前你出城去嵩山书院探望展儿,他搭救了你。”

“至于他,”谢钦锋锐的目光挪向林豫,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他想娶你,一来贪图你美貌,一来欣赏你为人,三来,他也是看重展儿的资质,盼着展儿高中,今后朝中有人,他便可商运亨通,借着你们姐弟的势,将林家家业握在掌心,坐稳林家家主的位置。”

一场和美的婚事被谢钦撕开了血淋淋的面目。

林豫脸色发僵。

沈瑶木了片刻,讽刺地笑了起来,

“是又如何?谢大人,这不就是人间真实吗?你去问问哪个人家娶妻嫁女,不相互衡量,他有我看中的优点,我有他需要的地儿,这婚姻才能长久,稳固,不是吗?”

“而不是像我们当初,我仅凭着一纸婚约强求了你的婚事,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个被你和离的下场,倘若我们家族有深厚的利益牵扯,倘若我是京城世家女,你还会这么做吗?”

谢钦浑身的气势被沈瑶击了个粉碎,他嘴唇颤动着,心里仿佛有黄连在翻腾,是说不出的滋味,他抬目迎视沈瑶,喃喃道,

“肆肆,正因为你不是世家女,我才会想着给你自由,不希望你被我连累,我初衷在此,你不能因此来攻讦我,说我辜负你,我承认我有错在先,可我自娶了你,便没打算要第一个女人,此诺终生不渝。”

沈瑶把脸一撇,“这些话留着跟旁人说吧。谢大人,时辰不早,您该回去了。”

谢钦溃败,林豫也没落着好。

屋子里沉默下来。

谢钦知道沈瑶不可能这么容易攻克,但在攻克沈瑶之前,他得将林豫这个烫手山芋给丢开,他眉目冷峻觑着林豫道,

“林公子,借一步说话。”

沈瑶脸色一变,“谢钦,你做什么?”

谢钦没理会她,而是先一步起身,沿着右廊出了门庭。

林豫双手撑在长案目光追随谢钦而动,沈瑶急了,拉了拉林豫的胳膊,

“林大哥,他的事我来处理,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林豫摇头失笑,拍了拍沈瑶的手背,示意她松手,“男人的事,该我们自己处理。”

林豫跟在谢钦身后出门。

沈瑶气得脑筋发胀,扶着额跺脚,碧云走过来拉住她,

“姑娘,您就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吧,您与林公子还未成亲,谢大人要追求您,林公子也拦不着,与其躲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做个了结。”

沈瑶头疼,“你不明白。”

林豫根本不是谢钦的对手。

门外,大雨如注。

谢钦与林豫并排立在廊芜下看着前方雨幕。

两个人脸色都恢复如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沉稳依旧。

立了片刻,谢钦转过身来,先朝林豫慨然施了一礼,

“林公子,谢某得罪了,”他抬起脸,温声道,

“明人不说暗话,谢某打听了一番,得知林公子旗下船运出了岔子,两艘入京的货船被水关扣押了,是也不是?”

林豫这下维持不住淡然,他几乎是失声道,“你到底是何人?”竟然轻而易举将他底细查了个干净。

谢钦负手而立,“我还告诉你,京城这两艘船事小,你们从淮南运往川藏的盐船才真正出了大篓子。”

林豫猛地后退两步,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净。

这些年林家暗中搭着上了内廷的线,在淮南偷偷拿盐引去益州往西的乌斯藏贩卖,从中赚取巨额利润,盐引的利润几乎被商户与一些地方大族给分割了。可战事消弭后,朝中重心从边关转入内政,其中又着重勘查盐政,原先的掌事太监被撤了,下来了新的转运使和驻守太监,过去的路子被堵死,导致林家货船屡屡受挫。

林豫这下看谢钦已经不仅仅是恼怒,更多的是畏惧。

他就像是一张天网,气定神闲,疏而不漏,弹指间便能定人生死。

不,只要谢钦将此事报上去,林家阖家必死无疑。

林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险些维持不住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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