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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娇(95)

长公主与大儿媳并朝中几位官眷聚在苏氏堂中喝茶,话里话外有些急帝后子嗣,

“上月都察院右都御史大人在陛下耳边叨咕了一句,陛下就变了脸,说什么在朕耳边说说便罢,谁去皇后跟前嚼舌根,就砍了谁的脑袋。陛下真是疼娘娘。”

“是啊,娘娘真是好福气。”

苏氏听得几位重臣女眷一唱一和便知意图,定是想让她去皇后跟前催催。

苏氏笑着宽慰,“得了空我便进宫瞧瞧,诸位夫人替我给大人们回话,这事交给我。”

除了她谁也不能揽下这事。

夫人们放心下来。

长公主也是担着莫大的压力,带着这些重臣女眷上门,见苏氏如此开明,心中越发高兴,

“行了,叨搅了这么久,舒夫人该歇着了。”

正要起身离开,忽然瞧见单嬷嬷自廊庑外匆匆赶来,面上一阵忐忑,

“夫人,娘娘凤驾停在门外,只是人一直没出来。”

苏氏脸色一变,急得起身,“怎么回事?”

长公主等人也很担心,相互簇拥着往外走,

“快些去迎驾。”

单嬷嬷搀着苏氏与长公主走在最前,一边解释,“听芍药说,娘娘在马车里吐了几轮,怕是颠簸了。”

这话一出,长公主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可能是颠簸,也可能是旁的。

苏氏心如明镜,眼神平视前方,笃定道,“筠儿自小不惯颠簸,必定是这个缘故。”

若是没怀,也有此话兜底。

夫人们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其中厉害,纷纷附和,

“我每每坐马车,也要吐个几回,直到上了年纪方好些。”

众人各说各话,一路急匆匆迎了出去。

第45章

外头响起整齐划一的磕头声, 舒筠无奈由芍药与玲玲搀了出来,她压了压心口的翻涌,面颊犹挂着一丝笑,

“诸位夫人免礼。”

彼时大夫人与二夫人也扶着老太太迎出来,舒筠只淡淡瞥了一眼并未多言。

长公主与苏氏先一步上前,替过芍药与玲玲,簇拥舒筠往里去。

其余夫人犹豫片刻,也厚着脸皮跟着迈进门槛。

老太太眼见舒筠要往三房去, 想起三房那狭窄的厅堂,想示个好,便随口提了一嘴,

“娘娘回门省亲, 又有诸多外命妇在场, 不如去正院琉璃厅歇着?”

苏氏看了老太太一眼,明白她的意思, 她看向舒筠,舒筠吐得头昏脑涨,神情也有些昏懵,想都没想答道,“祖母多虑了, 我彼时身子不舒服,只想去躺着。”

老太太不敢吭声。

长公主等人多少也晓得舒家底细, 只纷纷与老太太递了个客套的笑脸,都跟着进了三房的杏花堂。

老太太婆媳三人瞧着渐渐远去的身影, 脸色有些复杂, 老太太其实不大想去凑热闹, 却摸不准这么做失不失礼, 便问大夫人方氏,

“老大家的,你瞧怎么办?”

二夫人也同时投去凝涩的一眼,如今她在这府上可谓不尴不尬,两头都被她得罪了,连下人都不太待见她,盼着过几年儿子高中能有出头之日,偏偏舒筠一跃成了当朝皇后,压得她如苟喘之蝼蚁。

怀个孕弄得这么大阵仗。

二夫人不想去。

大夫人面色还算镇定,“这么多官宦夫人在,咱们不去不合规矩。”

老太太有些气闷,却还是不情不愿朝三房走。

舒筠虽是便行,跟来的宫人却不少,老嬷嬷担心舒家怠慢她,将平日伺候舒筠比较得力的宫人都给遣了来,有尚寝,尚食,尚服等不下二十人。

再加上那些女眷,本不算宽敞的杏花厅快要站不下了。

舒筠刚踏进院子,捂着嘴在圆洞门附近又吐了一轮,幸在宫人灵敏,及时将痰盂奉上去,长公主在一旁看着着急,扭头与苏氏商议,

“夫人,娘娘这吐得这样厉害,可要遣人去请太医?”

若真是颠簸,这会儿人下来马车不可能再吐。

苏氏不敢做主,一面轻轻抚舒筠的背,一面轻声问,“娘娘,您看请太医来瞧瞧如何?”

在外人面前,苏氏也不能逾了规矩。

舒筠吐过后净了手脸,撑着洞门直起腰身,环顾一周,见诸位夫人满脸殷切不由露笑,

“叫夫人们挂念,实在过意不去,来人,去请太医。”

众人一笑进了堂屋,分尊卑主宾落座。

落定后,舒筠整个人便舒坦多了,芍药年纪轻还不大懂事,依着舒筠平日喜好奉了大红袍来,礼部侍郎家的夫人瞧见了,忍不住哎了一声,苏氏瞥了她一眼,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朝芍药摇头,“刚吐过这会儿喝茶水于脾胃不和,寻常温水便可。”

单嬷嬷倒是手脚快,立即奉一杯水温水过来,由尚食的女官先尝过再奉给舒筠,舒筠慢悠悠喝了几口,还递给宫人,再次抬眼,看得出来诸位夫人十分紧张也很期待,她落落大方笑道,

“夫人们不必担心,怀了自然好,没怀上也不必着急,本宫与圣上心里头明白着呢。”

话题一挑明,大家绷着那股劲也由之松懈。

礼部侍郎家的夫人执帕掖了掖眼角,失笑道,“娘娘蕙质兰心,是臣民之福,只是臣妇家里那位,心里日日念叨着帝后,臣妇今个儿便讨嫌,在这儿赖上一赖。”

舒筠听了觉得好笑,也很动容,“哪里,你们关怀我我感激不尽,哪里会嫌弃?”

夫人们闻言忍不住热泪盈眶,“娘娘能体谅咱们这份心,便是我们的福气。”

皇帝年近三十,膝下一点骨血也无,臣子们寝食难安,偏生先前宫里透出意思来,皇帝不打算纳妃,朝臣们心里越发恐慌,忍不住当庭提了几嘴不是被皇帝呵斥,便是以干涉帝王家务事为由打板子,大臣都快急出白头发了。

满朝文武的希望就寄托在舒筠肚子上,故而才有今日诸位夫人迟迟不走的场面。

堂屋里已坐满人,舒家老太太婆媳三只能坐去厢房,苏氏象征性过去打了招呼又回来正房招待。

太医院离舒家尚且有些距离,一时半会等不着人,苏氏客气地留诸位夫人用午膳,让单嬷嬷安排一张长桌,给夫人们搓牌,大家不敢造次,舒筠坐在主位示意着笑道,“打吧,打吧,也好叫我学学本事,回头在宫里与宫人玩牌不至于落下风。”

大家遂由着她。

巳时五刻,侍卫快马加鞭回宫请太医,一并将消息递到文华殿。

除了初一十五朔望大朝,其余时候裴钺便在文华殿视朝,满朝文武有事奏请来此处站班依次进殿。

秋闱刚刚结束,礼部与吏部两位主官聚在此处,将秋闱过考的名录递给裴钺查阅,吏部尚书又谈起秋月大选之事,言谈间对请托之事十分烦忧,礼部柳尚书给他出了个辙,

“你呀,关起门来,将自个儿与两位侍郎关去后院,堂前立一块明正高悬的牌匾,与铨选司郎中主簿定下人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