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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娇(10)

众臣一面欣慰铁树开了花,一面惋惜,“都亲破嘴皮了,昨夜必定是**一度,论理今晨便该有旨意下来,都这个时辰了,司礼监和礼部怎么没个声响?”

立有官员派人去礼部打听,却说礼部尚书正在司礼监磨,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可惜到了下午斜阳西沉,刘奎口风依然没松,大臣们满腔的热情均被磨了个干净,临出衙门时,不免嘀咕,

“陛下好歹是一朝天子,竟也干起不负责任的事....”

这话传到御书房,裴钺抚了抚额,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连着数日,舒家上下均跟打了霜的茄子,气氛冷凝,舒筠因为绣帕的事心事重重,二夫人那头为痛失一笔银子心中郁碎,舒芝整日跟油锅里的蚱蜢似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事情过去了三日,淮阳王府迟迟没来议亲,甚至听闻淮阳王将儿子给禁足了,舒芝担心婚事出变故,大夫人一心礼佛拒不见她,舒芝自小生活在长姐阴影下,也豁不下去脸面求长姐说情,最后只得趁着父亲夜里回府,嘤嘤啜泣哭诉。

大老爷还是心疼女儿的,宽慰几句让她再等一等,他毕竟是女方长辈,岂能上杆子去男方议亲,左不过太上皇已发了话,淮阳王大约是不满婚事,故意下下王妃母子与舒芝的脸面。

舒芝没有父亲沉得住气,满腔忧愤寻到舒筠,

薄暮冥冥,舒芝站在穿堂口拦住了舒筠的去路,那双眼布满血丝,“三妹妹,你那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舒筠瞧见舒芝也不解气,懒懒靠在廊柱,“哪句话?”

“你说世子是无用之人的话?”

“哦,我说了这话吗?”舒筠拂了拂耳鬓的发梢,眨巴眨眼道,“怕是二姐听错了,我可没说过这话....”

她偏要说的云山雾罩,这样才能折磨舒芝。

舒芝果然半信半疑,一颗心越发七上八下,那夜淮阳王世子一声尖叫令人心有余悸,她担心舒筠有事瞒着她,见在舒筠这里问不出什么,气得跺脚,“你别得意,等婚事定下来,我必腾出手来收拾你。”

待二月中旬,淮阳王府总算遣媒人上门议亲,只是比起对待舒筠的郑重,到了舒芝这里便是草草了事,舒芝闹了好大一个难堪,大老爷脸上也不好看,念及淮王府势大,只得忍气吞声。

婚事定下来的次日,老太太给舒芝举办家宴,算是庆贺。

宫里来了人,正是淑月公主。

老太太有一幺女早些年进宫给太上皇当了妃子,人称舒太妃,诞下一女便是淑月公主,太上皇妃嫔众多,子嗣如云,舒太妃并不受宠,连带淑月公主在皇宫也是不起眼的所在,但皇家的公主到了舒家便是个金疙瘩,淑月公主被众星捧月迎在主位。

舒三老爷借口衙门有事不归,苏氏也告病不与宴,唯独舒筠闲闲地坐在人群末端嗑瓜子。

舒芝惯爱奉承淑月公主,淑月公主十分受用,与她感情不错,

“开春了,父皇命我们去英华殿读书,你陪我去吧。”每位公主准许挑一名伴读,淑月公主念着舒芝是未来的世子妃,有意交好。

舒芝正要应下,余光瞥见对面的舒筠,见她神态天真闲适,心中呕着的那口气涌了上来,顿时生了个主意,她悄悄在淑月公主耳畔低语几句,淑月公主皱起眉,

舒芝见公主尚在犹豫,继续劝道,“我正在风口浪尖岂能露面,不如让舒筠替我挡风头,那舒筠受三叔父教导,画得一手好画,有她帮衬,殿下也能轻易应付夫子的课业。”

听到最后那句话,淑月公主明白了,舒筠性子软糯,正好支使她给自己抄课业,再者,外祖母被舒筠母女气病了,她岂能不给外祖母出气?

淑月公主满意地点头,扬声与对面的舒筠道,

“舒筠,后日起,你入宫做我的伴读,随我去英华殿读书。”

舒筠手中瓜子散了一半,只觉脑海嗡的一声响,完了!

太上皇辟英华殿为皇家学堂,擢选翰林院与国子监大儒教授皇子皇孙,此前淮阳王世子也曾与她抱怨读书之苦。

舒筠也不甚喜读书,每每瞧着那些“之乎者也”便头疼,况且,淑月公主显然没怀好意,她小脸垮了下来。

淑月公主见舒筠面露苦楚,越发起了捉弄的心思,

“待我回宫,便让母妃下口谕来舒家,你逃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你逃不掉的..

第6章

翌日舒太妃果然使了一名内侍宣口谕,苏氏便知此事板上钉钉,此去有半月,女儿甚少离开她身边,苏氏万分担忧,趁着舒筠回院子午休,狠狠掐了一把三老爷的腰,

“都怪你,也不知替我们母女撑腰,害我们吃亏。”

三老爷又恼又愧,连连拍了自己几巴掌,“是是是,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们母女...”他想了想,“晌午过后我便去一趟翰林院,寻我恩师打个招呼,让他予以关照。”

苏氏冷笑,当夫子的怎么可能为难学生,必是宫里那些刁蛮公主和京中那些捧高踩低的贵女乘势奚落女儿,苏氏心疼得紧,“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得尽快给筠儿寻个夫婿,脱离舒家这个泥坑。”

说招婿,不过是哄舒筠的话,舒家如此行径还不如寻个妥帖的人家嫁出去,好比在这里受人冷眼日日煎熬。

三老爷颔首,眉色敛了几分,“这几日我也在琢磨,挑一本分监生,回头给筠儿相看,此外,过继的事也得提上日程。”

归根到底是欺负三房没人。

苏氏想起没有儿子的事,眼眶一红,牵着他衣角垂下眸,“都怪我身子不争气,连累了你...”

“哪里的话...”三老爷连忙将妻子搂入怀里,“你还不是给我生儿育女方才亏损了身子?切莫自责。”

苏氏倚着他胸膛叹道,“过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回临川族中挑一孩子不难,难就难在老太太那关过不去。”老太太一口咬定是她不能生,执意要给三老爷纳妾,即便三老爷去分说,族老们怕也是站在老太太那头。

这事着实不是三言两语能定下的,三老爷心中犯愁,只是见妻子眉间萧索,遂语气坚定,“这些事都交给我,你安心养身子,至于筠儿,她憨是憨了些,却也不笨,懂得保护自己。”

丈夫苍白的宽慰于苏氏而言无济于事,她忧心忡忡,下午亲自替舒筠准备行囊,嘱咐一车话,末尾塞了一叠小额银票和几个元宝给她,

“咱们现在不缺银子,你别吝啬,悄悄塞些好处给那些中官,那些人即便明面上听太妃和公主指使,暗中也会看顾一些。”

舒筠虽心中没谱,在母亲面前却还是高高兴兴的,“娘,此事有利有弊,我毕竟是公主伴读,回头也便于我议亲。”

这话倒是宽慰了苏氏几分。

二月十七这一日晨,天蒙蒙亮,舒筠起床随父亲出门,苏氏披着长袄立在窗下目送女儿远去,眼角渗出一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