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闺中绣(重生)/长媳(重生)(75)+番外

王书淮心跳窜了一下,不动声色问,“哪里不对劲?”

谢云佑不好直说,以前姐姐无论做什么心里眼里全是王书淮,今日午膳,她愣是瞅都没瞅王书淮一眼,王书淮一碗饭吃完搁下筷子,姐姐也没任何异样,这不对劲。

谢云佑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

联系谢云初一瞧见他便大哭的景象,谢云佑严肃地看着王书淮,

“姐夫,你是不是得罪我姐了?”

王书淮心情五味陈杂,他不知道怎么跟谢云佑解释。

这一迟疑,在谢云佑眼里便是坐实了他们夫妻起了龃龉。

姐姐是什么性子,谢云佑还能不明白,只可能是王书淮忽视了她。

“姐夫,是不是你过于操劳公务,怠慢我姐了,没有女人不希望与丈夫恩爱,我姐再贤惠,心里定是盼着你对她好,姐夫,你不是要南下吗,这段时日好好陪陪我姐。”

谢云佑点到为止,转身离开。

王书淮侧眸,花枝寥落,葱密的竹影后绰绰约约立着一道婉约的身影,端的是人比花娇。

真的是他做得不够吗?

王书淮今日特意在府上接待谢云佑,谢云佑离开后,他又继续回到衙门忙碌,南下在即,长公主数次召他去长春宫商议丈量田地的方略,王书淮忙得脚不沾地,然而再忙,夜深人静坐在衙门当值时,他恍惚想起了谢云佑与朱世子的话。

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不若亲手做些什么给她当个念想。

王书淮擅刻,立即吩咐齐伟去府上取来他收藏的一小截和田羊脂玉,他将那截和田玉切开,切出一个簪子长度大小,随后忙里偷闲,费了两日功夫,给谢云初雕了一只和田玉簪。

簪头雕了一朵精致的玉兰,像极了她这个人,娴静如兰,想必她喜欢。

虽无繁复奢华的点缀,技艺却十分流畅且精湛,为此指腹被刻刀划破几道口子,他亦不在乎,是日傍晚,他拿着此物回到春景堂。

夏末,伏气更盛,刚下了一场雨,天地雾蒙蒙,王书淮一身湛青的直裰,风雅磊然地踏上廊庑。

谢云初正在廊下看着珂姐儿玩,孩子由丫鬟抱着,顽皮地伸出双手去够那檐头跌落的水滴,咯吱咯吱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余光捕捉到他的身影,谢云初偏转过眸,他从烟雨中缓缓踱来,眉目如同天然晕染的山水画,一色一皴,完美地将那眉目的错落,藏锋勾勒得恰到好处,他就像是一幅气象萧疏,烟云清旷的画,美好的触不可及。

谢云初有些失神,却又很快定神。

王书淮被孩子的笑声所吸引,看了女儿几眼,慢慢把视线挪到妻子身上,她穿着一件家常的褙子,唇不点而朱,眉不染而黛,轻轻倚在柱子旁,娴静淡远,清澈地望着他,

“二爷回来啦。”她脸色比平日要白上几分,仿佛有些虚弱,王书淮不解,却也没多问,只是缓慢地将袖下的玉簪给掏出,递给妻子,

“夫人,这是我给你刻的玉簪,瞧瞧可喜欢?”他嗓音是清越而醇和的,没有过多的起伏,却很悦耳。

谢云初今日来了月事,心里有些失落,小腹本就不适,此刻也是强打精神,但听到丈夫这席话,以及看到那支雪白莹润的玉簪,人还是愣了一会儿。

她悠悠接过手,放在掌心,着实是一支极好的玉簪,抬眸对上他清隽的眉眼,

“二爷怎么想到做这个?”这不像是王书淮的作风。

王书淮负手失笑,“佑儿责我不够关怀你。”

难怪,谢云初微愣,旋即道,“您公务繁忙,大事要紧,他小孩子家的话别放在心上。”

王书淮没做声,却看出她脸上并没有惊喜。

谢云初眉目温和疏淡,“二爷有心了。”随后交给身侧的婢女,“收去匣子里。”

王书淮的心莫名地坠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给女人做东西,他夤夜苦熬,费了两日功夫方得了这么一支簪子,她便一句“有心了”打发他。

第35章

檐头雨滴如帘, 雨雾缭绕,这一场雨还未彻底停下。

珂姐儿瞧见爹爹,下意识朝他张开双臂, 王书淮即便心里一片冰冷,面上依旧挂着极度温润的笑, 他不习惯显露情绪,更不习惯苛责一个女人。

何况, 她也称不上错。

他接过孩子, 孩子趴在他颈弯,喃喃地唤着爹爹,王书淮寂寥的心从女儿依赖的甜笑中得到一丝慰藉。

谢云初亲自替王书淮斟了一杯茶,坐在一边摆弄针线,边看着他们父女玩闹, 因她有意引导,父女俩相处越来越融洽, 前世的王书淮行踪匆忙, 即便来到后院,也是匆匆看女儿一眼,他不主动抱孩子,谢云初担心他嫌弃孩子哭闹也不会要求, 一来二往,孩子与父亲十分生疏。

到大了,小小的姑娘梳着双丫髻,穿着得体的裙衫,站在父亲膝前只剩恭敬。

谢云初如往常那般留饭, 说是灶上今日有他爱吃的清蒸桂鱼。

王书淮恍然想起谢云佑来的那日,谢云初热切又激动地下厨。

茶咽下去, 苦涩覆满喉咙,他温声摇头,“不必了,我书房还有要事。”

谢云初习惯了,无欲无求地回,“那待会将食盒送去书房。”

王书淮默然,又抱了一会儿女儿,离开了春景堂。

挺拔翩然的身影携着满袍的落寞,淹入雨雾中。

回到书房,立在檐下,衣袍微湿,泛着一层莹玉的光有如清霜。

他在廊下立了片刻,明贵笑眯眯提着食盒过来,替他将膳食摆在书房次间的桌案上。

王书淮立在支开的窗口往内瞥了一眼,都是他素日惯吃的几个菜,其实他对吃食并不挑剔,哪盘菜搁在跟前,便多吃了几块,久而久之便成了爱吃的菜,亏得谢云初心细,都记在心里。

王书淮拂开纷乱的思绪,镇静进入书房,独自用完晚膳,又去内书房整理书册,将即将带去江南的书册一一挑出来,权当消食,重新回到书案忙公务,南下在即,太多关节需要疏通,谢云初的事他真的无暇多想。

夜深人静,谢云初看过孩子后,回到梳妆台卸钗环,春祺将那支玉簪拿出来,“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谢云初的视线渐渐从铜镜里的自己,挪至那雪白的玉簪上,玉簪通体莹白,沉润有光泽,是上好的羊脂玉,线条流畅,刀工该是一气呵成,这样一日簪子多少要费两日功夫。

真是他亲手所为?

谢云初没收过王书淮的礼物,对他的手艺一无所知,他不屑于撒谎,当是了。

他这人一贯温和,佑儿说他两句,他便照做了,至于上不上心,另当别论。

换做前世,她怕是高兴得夜不能寐,定要当宝贝似的插在发髻上显摆,以示她的爱重,甚至柔情蜜语拉扯他的衣袖委婉地邀请他留宿,如今,心里却很难起波澜。

今时的朝年暮岁终究承载不了旧时的春花秋月。

二十日夜里来的月事,二十五日晨已差不多干净,这一日天晴,天气褪了几分暑气,比往日要凉爽些,谢云初撤了屋子里的冰镇,想起从行宫回京后还不曾去探望萧幼然,表姐有孕在身,短时日内怕是没法出门了,遂打点一二小礼,带着丫鬟婆子登车前往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