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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51)+番外

埋头继续翻阅折子。

曲毅见他无动于衷,不敢相信地觑了他一眼,朱谦神色似乎极为专注,目不转睛盯着那一页折子,曲毅挠了挠后脑勺,只觉心里憋屈得慌。

把心一横,一口气说完,

“刘瑾亲自将她送到城外十里,派了两名武艺高强的内侍保护郡主。”

这一回,他沉默的时间更久。

好半晌,从唇角挤出一丝笑,将笔搁在笔洗上,缓缓颔首,

“很好.....”

朱谦明明是笑着,眼底的苦涩要漫不漫,曲毅瞧在眼里,摸了一把发酸的鼻,几乎哭出来,

“殿下,郡主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每一个字跟刀插在他心底最深处。

朱谦眉心猛然发颤,一阵眩晕袭来,仿佛有一张笑靥轻轻朝他贴来,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跌坐在他怀里,嬉笑,撒娇,最后又浅浅啄了下他的心,如光影一晃,一闪而逝。

他用尽一生的涵养逼着自己镇定地坐在御案后,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清明,

“是,她不会再回来了.....”

是夜,礼部尚书顾尽忠在家宴上讨了个好彩头,顿觉预兆不错,于是笑眯眯揣着一兜画像进入奉天殿。

这一回,朱谦郑重地接了过来,当夜坐在御书房,一幅一幅认真观赏。

有人妩媚似春柳,有人清丽似夏荷,有人一双含情目如秋日浮波,有人一身冰姿玉魄似冬雪腊梅。

却没有一个是她的模样.....

*

春寒料峭,刚立春,枝头还没来得及抽出嫩绿,又一场倒春寒袭来。

沈妆儿裹着厚厚的披袄立在船尾,春雪在寒风里肆意,绵绵洒落在水面,她扶杆而立,张望两侧枯山河道,倾听船只破浪之声,一颗心咚咚仿佛要破膛而出,她太快乐了。

仿佛是出笼的金丝雀,乍然跃入广阔的天地间,只觉一切都稀奇美妙,此次出行,她也不知何时能归京,留荷老母年迈,沈妆儿将她留在府邸,听雨是沈妆儿从街上救回来的孤儿,沈妆儿在哪,哪儿就是她的家,隽娘心眼大,有心跟沈妆儿闯一把,便捎上她,老太太觉得听雨和隽娘不够细心,最后征求了容容家里同意,让容容管着沈妆儿吃食,再加上两名内侍,一行六人,轻车简行。

两名内侍,一个唤小五,一个唤小六,小五稳重内敛,小六开朗精明,一个管内,一个管外,皆是独当一面的好手,再加之二人武艺高强,沿途的安危便妥妥的,刘瑾临行将二人脱了罪奴之身,一应户籍文书皆交在沈妆儿手里,以后沈妆儿就是二人的主子。

从京城前往宜州原有陆路可行,沈妆儿担心车马颠簸,选了水道绕行,行马至通州,顺大运河南下扬州,再从扬州逆流而上前往夏口,逆汉水往上便可抵达襄阳,南阳及宜州。

这一路逛逛沿岸风土人情,偶遇贩夫走卒,倒也涨了不少见识。朱谦虽决心放手,却还是吩咐遍布四境的锦衣卫保护沈妆儿的安全,这一路沈妆儿到哪,消息便递去了下一站。

待抵达南阳,已是阳春三月,桃花初红,南阳乃十王朱献封地,自年前被朱谦算计,他便一直待在南阳未归,此次闻沈妆儿来宜州,早早遣人去宜州通报,又打锦衣卫探听到了沈妆儿行踪,于三月初五这一日,来南郊亲迎沈妆儿。

南阳是人烟阜盛之地,一进城,街道肃整,商旅不绝,没有京城那般富丽繁华,却也有独属州城的怡然富足。朱献有心让沈妆儿在别苑下榻,为她所拒,男未婚女未嫁,她既对朱献无心,便要懂得避嫌,再三道了谢,最后寓居在旅舍。

行舟过于沉闷,到了南阳,便好好修整,带着三个婢子,游走在大街小巷,享受大隐隐于市的快乐。大约闲逛了半个月,一行人整马前往邬堡,与朱谦和离后,沈妆儿将邬堡转入自己名下,来到南阳询问了朱献位置所在,朱献派人护送她至邬堡。

原来邬堡实则不在南阳地界,恰恰在南阳与宜州交界处的山坳,说是邬堡,倒是名副其实,厚厚的城墙用巨石砌成,里三层,外三层,坚固无比,听闻曾是汉末一大族所筑,所用石料极是奢靡,进可攻退可守,亦像个坚固的山寨,十分安全。

去年便安置了一批人手在此,进了邬堡,一切是现成的。

奴仆成群,侍卫林立,百来口人齐齐侯在邬堡辕门下,沈妆儿望着那一张张朴实含笑的面容,便觉亲切。厚厚的城墙将邬堡围在半山腰,坐北面南,环山傍水,风水极佳,跨入黑漆漆的巨石大门,一条宽阔的石径通往城堡,城堡成环形,共有九层,地上七层,地下三层。二楼以上皆是主人的房间。

刚到邬堡,听雨觉得稀奇,硬是簇拥着沈妆儿逛了一圈,她数了数,足足有一百多间房,待逛累了,便回到第三层的主人房,主人房安排在第三层东南方向,面朝湖泊,景色开阔,生机盎然。

负责沈妆儿起居的李婶早吩咐人将行李送了来,沈妆儿一坐下,面生的年轻女婢,挂着憨憨腼腆的笑,殷勤地端茶送水,担心沈妆儿旅途劳累,提来一桶药浴,一三十来岁的嫂子,跪在她脚跟下,将她的绣花鞋给脱下,褪去白袜,将那双玉足置于宽口矮桶里,先让她浸泡片刻,再细细替她揉捏,这是祖传的手法,可将沈妆儿捏得浑身舒坦,疲倦一扫而空。

那些年轻女婢早早练就一身本事,只侯主人到来,隽娘三人反倒被挤到了一边,众人手脚麻溜伺候着沈妆儿药浴,换了一身舒适的缎面褙子,再簇拥着她前往二楼用膳厅。

为了给沈妆儿接风洗尘,李管家给整了一桌珍馐美肴,硕大的八仙桌,摆着林林总总二十多道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有山里寻常见不着的野味,应有尽有,李管家与李婶夫妇是邬堡的管事,一个浓眉大眼,淳朴憨厚,一个面容端秀细看透着几分精明,都是面善之人。

忽然,进来五位装扮不一的厨子,李管家指着人一一介绍,有人擅长淮扬菜,有人擅长湖湘菜,也有人擅长西北口味,还有人专职点心瓜果。

“郡主,您且尝尝今个儿的菜,喜欢哪些,您尽管点出来,今后便依着您的口味来。”

沈妆儿其实并不太挑,尝了几样都觉得极好,

“拿出各自看家本事便好,五湖四海的口味皆可尝个鲜。”

沈妆儿一人又能吃多少,余下的嘱咐隽娘五人,并几位管事享用。

膳后,容容伺候沈妆儿歇息,听雨与隽娘寻管家取来邬堡的账册簿籍,摸清奴仆底细,小五和小六招来护卫,将邬堡防卫给整顿一番,四人皆是出类拔萃之人,堪堪用三日便立了威,这些奴仆本是当地百姓,对着京城来的显贵有着天生的敬仰崇敬,哪需要沈妆儿费心,一番调度,个个都老老实实的。

稍有个别刺头的侍卫不太服管教,小六露了一手功夫,顿时服服帖帖。

初来乍到,处处觉得新鲜,头几日光顾着逛宅子,折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东一簇果地,西一片花园,哪怕遇着战乱,这个邬堡足可自保,往东南六十里是南阳州城,进城逛街一日可来回,往西北便是封地宜州,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此地是个独属于她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