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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144)+番外

这一瞬,仿佛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胆子很重。

不能慌,不能乱。

先入宫求见皇帝,若皇帝不见,便去灯市寻刘瑾,总有法子。

沈慕提出同行,却被沈妆儿拒绝,

“兄长,二伯父不在家,弟弟们还小,沈家还需要你撑着,你放心,会没事的....”

最后一句话,带着笃定,是宽慰家人,亦是给自己鼓劲。

沈妆儿冒着严寒,坐上马车,遣护卫飞快往皇宫奔驰。

这一路,她脑海闪过太多念头,上回杨三郎出事,消息很快传出来,是杀人罪。

可这一回,爹爹是因什么缘由入狱,刑部的人并未透任何口风,婆子只知道人进了大牢,其余都不清楚,仿佛极为隐晦。

她总觉得以爹爹的为人,不可能犯什么大错。

一时心绪还算镇定。

只是到了宫门口,她递上牌子请见皇帝时,却被侍卫给拒绝,

“郡主,陛下在忙,谁也不见。”躲开她的眼神。

不寻常!

沈妆儿心一下子滑入冰窖,“是因我爹爹的事吗?”

侍卫不敢看沈妆儿,尴尬地挤了笑容,“属下不清楚....”

沈妆儿脸色一片黑青。

是什么事,连皇帝都在避讳她。

高高的宫墙如矗立在天地的巨人,将阴霾沉沉压在沈妆儿心底。

心中积聚的不安,一瞬间蜂涌而上,寒风侵入肌肤,将一张俏脸冻得通红,她却浑然不觉冷。

“姑娘....”

今日作陪的是隽娘与听雨,隽娘稳稳扶住她的身子,

“姑娘,情形不太好,不若咱们分开行动?”

“好。”沈妆儿定了定神,望了望巍峨的宫门,肃然道,“听雨,你去过灯市,你去给刘瑾报信,隽娘随我去刑部。”

就在她要转身的片刻,宫门缓缓被推开,一大片火光跌入眼底。

漆黑的甬道被火把烘得通明,当中一道身影,一身火红的飞鱼服,醒目又鲜明,他一步一步,沉稳地朝她走来,克制着三步的距离,在她跟前落定,

“郡主,请随我来。”

沈妆儿瞧见刘瑾,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

“刘瑾,麻烦你了....”

话未说完,却发现刘瑾眉头紧蹙,一双漆黑的眼藏着几分担忧。

沈妆儿脸色怔了怔,有些茫然和不解。

刘瑾抿了抿唇,侧身一让,语气又软和几分,“陛下正在奉天殿召见大臣,殿下抽身不开,吩咐我带您入宫。”

刘瑾从不替朱谦说话,今夜却替他做人情,什么意思?

沈妆儿越发觉得不对劲,却顾不上多想,让听雨与隽娘在宫外候着,她迅速跟着刘瑾入宫。

刘瑾担心沈妆儿承受不住,一路上并未多言,径直将她带入奉天殿后殿,沿着甬道,进入一个极小的暖阁,等她迈入,迅速将门一掩,转身立在她跟前,语气低沉,言简意赅道,

“郡主,沈大人涉嫌影射先皇篡位....”

沈妆儿闻言脸色倏忽一白,纤瘦的身子一瞬间颤如纸片。

先皇乃大晋的开国皇帝,他的女儿曾嫁前朝太子为妃,太子继位不久病逝,留下襁褓里的婴儿登基,先皇便成了摄政上柱国,彼时,四境烽烟不断,主少国疑,先皇颇有谋略,朝中有不少大臣属意先皇取而代之,先皇不肯,为避朝臣,遂带兵出征,待他斩杀一伙强豪,京城传来噩耗,幼帝与太后葬身火海,群臣举太后遗诏,迎先皇登基。

先皇气急,但摄于形势,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晋。

先皇回京第一件事,便是查起火缘由,最后发现竟是自己一心腹所为,心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目的在给先皇铺路,事成后,他便自刎于宫门前以谢罪,即便一切证据证明与先皇无关,但民间还是有传言,先皇是篡夺帝位的乱臣贼子,先皇因此耿耿于怀,一年后病逝长安宫。今上登基后,励精图治,带领一帮悍将平定四海,还了百姓太平,那样的传言才渐渐消弭。

爹爹虽有几分文人意气,却绝不是糊涂之人,怎么可能在编史的时候,影射先皇呢?

如此罪大恶极的罪名,难怪连皇帝都不肯见她。

沈妆儿绝望地闭上眼,身子往后撞在墙壁,浑身如同坠入冰窖里,骨头缝里的冷气直往外冒,她身子轻颤了一下,又在一瞬间绷紧,艰难地抬起眸,问他,

“我能做什么?”

好歹经历了生死轮回,沈妆儿比刘瑾想象中要镇定。

他眼底闪过一丝疼惜,默了片刻,道,“殿下让您在这里等着,其他一切交给他。”

沈妆儿愕然,怔愣着一动不动。

小暖阁的光芒不绚烂,不冷清,十二盏宫灯整整齐齐罗列在头顶,没有风,沈妆儿却总觉得这些灯芒在晃,一点点摇落在地,摇落在心,她不知等了多久,仿佛煎熬,仿佛混沌,不知所以,直到一道短促的嗓音打破她纷乱的心绪,

“郡主,陛下将太子殿下与沈大人一齐打入天牢....”

第61章

奉天殿殿内, 群臣默立,气氛压抑凝重。

刑部尚书李庆宜,将所寻证据一一列出, 最后合上册子, 与皇帝一拜,

“陛下,事情便是这般, 侍读学士沈瑜,在新交上来的这册史书中, 避前朝末帝名讳,却不避先皇讳, 可见他含沙射影讽刺先皇,臣亦在国子监寻得他一些诗文,其中亦有给末帝避讳之处,证据确凿,还请陛下治沈瑜及沈家之罪。”

当年那个替先皇除掉末帝母子的人,正是李皇后的嫡亲外祖父, 先皇临终感怀陈家功劳, 遗言立陈老先生外孙女李皇后为后,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李皇后无子,皇帝却依然保持她皇后尊荣的缘由。

刑部尚书李庆宜则是皇后之弟, 这些年李家与朱珂绑在一条船上,一向与朱谦水火不容。

皇帝单手撑在蟠龙宝座的扶手上, 阖目不言, 浑身上下透着无声的威压。

殿中, 一袭白衫的沈瑜, 已冻得发僵,他麻木地看着面前的地面,缓缓摇着头,

“陛下,臣之所以对‘佑’这个字避讳,是因臣的父亲名讳中有一个‘佑’字,至于不曾给先皇避讳,臣不知先皇乳名,是以不曾注意,历代修史从不避乳名,此事臣不敢擅领,还请李尚书将证据拿来,给臣亲自瞧一瞧,好辨一辨是不是臣的字迹....”

世人避讳,会在名讳上加一笔或减一笔,以示对先人的尊重。

李庆宜拂袖冷哼道,“沈瑜,你已承认你在给末帝避讳...仅此一桩,便可治你的罪,你修的是史书,可不是家书,你在‘佑’字上,加一笔,不是打先皇与陛下的脸么?”

“我没有!”沈瑜面庞发紫,眼神有着实质般的力度,恨不得穿透李庆宜的眼,他极少动怒,此刻却如同惹急了的豹子,双眼猩红,

“我只在自己所写的诗文中避亡父讳,从不在史书上避‘佑’字讳,你想要诬陷我,在史册上简简单单加一笔不就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