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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96)

怎么忍心让依旧满身竖刺,稍有不慎就会刺痛自己的唐臻再次失去感受世间温度的兴趣。

还好......唐臻远比岑威想象中更坚韧勇敢。

哪怕拉着他的手触碰世间温度的手暂时消失,唐臻也不会因此失去继续前进或停在原地的勇气。

只是像依旧在蹒跚学步的孩子,忽然失去已经达成默契,愿意信任的引导,难免因为不得其法的贸然行动受到磕碰。

如今岑威只有庆幸,他终究算是幸运,能够在唐臻没有因此受伤之前回到唐臻的身边。

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唐臻回到福宁宫,径直去找刘御医。

刘御医猝不及防的见到唐臻,既有突然被翻牌子的惊喜,又有直觉不会有好事的警惕。沉默良久,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唐臻嗤笑,不为人知的犹豫无声消散,吩咐道,“等会儿去给岑威诊脉,孤看他坐在轮椅上,可能有点瘸,最好别截肢。”

没等刘御医彻底体会短短几句话里的庞大信息,开始患得患失的猜测,太子这番话是不是别有深意,比如想要趁机砍掉岑威的腿......唐臻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他很冷静,无论是拿着梁安的佩刀,打算与燕翎算账,还是突然见到岑威,决定不给遗憾第二次找上他的机会。

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任何幻觉。

不需要任何人承认他的理智。

唐臻推开寝殿的门,立刻感受到两道呼吸。

桌旁是危襟正坐的程诚,那么床帐中的身影......唐臻径直走过去。岑威的身上搭着唐臻白日小憩用的薄被睡的恬静,眼角眉梢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殿下?”程诚怕吵醒岑威,几乎没发出声音,幸亏唐臻的耳朵足够灵敏,他才没做无用功。

唐臻不曾回头,顺势坐在床边,然后抬起手随意的挥了挥,示意程诚退出去。

不知过去多久,岑威终于在睡梦中想起他还有惦记的事,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陷入昏暗,连室内都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能看见亮晶晶如同兽瞳似的眼睛。

昏暗的环境,私密的空间,岑威眼底恍惚,鲜为人知的亲昵脱口而出,“甜甜?”

唐臻冷笑,修长的手指不客气的掐上硬挺的鼻子,“狗鼻子没用就割掉。”

岑威闭上眼睛,避免眼中的笑意被唐臻发现,惹得对方怒火浇油的可能。他的甜甜,本质如名,如果不生气,根本就不在乎从他口中听见什么样的称呼。

真的会因为他生气?

怎么又甜又乖。

岑威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唐臻是否已经听见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强行忍住想要将人锁在怀里的念头,连眼睛都不敢睁,生怕对方会被他眼中难以克制的情绪吓到,哑声道,“汪?”

“脸都不要?”唐臻挑起眉梢,毫不掩饰嘲讽,掐住岑威鼻翼的手却顺势松开,立刻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手心。

岑威及时抓住这只手,十足的兵痞做派,“我只要命,脸有什么用?”

唐臻闻言,脸色再次冷硬,立刻想要抽回手,没想到岑威只是看着虚弱,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他猛地用力,反而因为不及岑威,踉跄栽入岑威怀中。

蓄谋已久的人立刻收紧臂膀,仗着天色昏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足够近,唐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嘴角肆无忌惮的勾起。

要脸有什么用?

“腿废了?”

许久之后,岑威感觉到右腿被不轻不重的踢了下,耳侧再次响起唐臻的声音,语气平静的显得冷漠,这却是岑威最喜欢的音色。

因为他知道,平静才是唐臻最寻常,最舒适的情绪。

“没全废,看运气。”岑威试着挪动右腿,额间的冷汗瞬间冒头,“现在用不上力,三个月之后再看。”

稍稍停顿片刻,他笑着补充道,“即使废了也不耽误做殿下的男宠。”

“嗯?”唐臻单手撑起上半身,轻车熟路的捧起岑威的侧脸,他喜欢居高临下的打量岑威仰望他的模样。

因为每当这种时刻,岑威的眼中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这次也不例外。

深渊寒潭般的眼底非但没有半分勉强,反而透着吃穿不愁的欣喜,看上去与院子里没心没肺的白狼没什么区别。

单论心情,唐臻不得不承认,他很愉悦,但......他目光定定的凝视岑威的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半日之前,新任广信侯宣称捕杀岑威的消息传回京都,唐臻满心都是遗憾,再也没有机会真正的睡到他两辈子唯一冲动过的□□。

如今只相隔半日。

这具□□就重新回到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还......

唐臻眯起眼睛,语气笃定,“你勾引我。”

岑威忍住笑,不行,没忍住,笑得非常灿烂,认真的解释道,“主要是我只想过刀剑无眼,生死难料,但是从未想过,如果不得不离开战场还能自力更生,靠男色度日。”

话毕,他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思念越来越难以抑制的庆幸,拉下唐臻的脖颈吻上日思夜想的温度。

良久之后,两人的姿势完全颠倒。

岑威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看令人心旌摇曳的画面,哑声与唐臻调笑,“怎么样,还有没有资格做殿下的男宠?”

唐臻脸色绯红,捏住远比岑威的嘴有骨气的地方,过于急促的呼吸导致语气分不清是嘲讽居多,还是平波无澜,“哪怕两条腿都废了,只要这里没废......至少给你次争取的机会。”

岑威猛地吸气,随即不甘示弱,礼尚往来,用仅剩的理智转移话题,“这么沉?是不是攒了很久。”

聪明的猎物不仅不会主动跳入猎人的陷阱,还会反客为主。

唐臻扬起嘴角,主动揽住岑威的脖颈,贴在对方耳边道,“沉吗?我怎么觉得没你沉。如果是我的比较沉,委实不该浪费,不如直接送给你,省得你瘸着腿还要证明自己,怪可怜......”

肆无忌惮的猎物被发狂的猎人咬住要害,发出近乎可怜的呜咽。

虽然瘸着条腿,但是岑威用事实证明,无论什么境地,可怜的人都不会是他。

精疲力尽之际,唐臻撑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起身,目光定定的凝视满身的泥泞。

饶是他再怎么不讲究,此时也做不到这样安然入睡。

岑威坐在唐臻身侧,单手揽住因为不堪重负,生理性抖动的腰肢,伸直没有伤的左腿,轻而易举的勾来轮椅。

然后当着唐臻的面,神色如常的双脚落地、将唐臻抱上轮椅、丢掉脏兮兮的被褥、去柜子找新被褥、前往隔间寻找热水和铜盆。

唐臻面无表情的凝视岑威忙碌、勤劳的身影,默默回想岑威的话。

‘腿废了?’

‘没全废,看运气。现在用不上力,三个月之后再看。’

呵,确实用不上力,几乎全靠左腿和令人惊叹的核心能力缓慢行走......刚才的生龙活虎也是全靠腰腹力量,几乎与右腿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