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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14)

程诚抹了把脸,咬牙道,“躲远些,各自保命。”

话毕,他立刻冲向与寝殿相连的隔间。

陈玉慢吞吞的起身,在唐臻意味不明的目光中缓缓后退。

程诚扛着水缸去而复返,猛地朝唐臻脚边正在燃烧的灯笼浇去。

唐臻的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的想要阻拦。

陈玉默默捂住眼睛,透过手指缝看到淋得如同落汤鸡的殿下,脸色阴郁的凝视程诚,连忙挪动脚步,躲到远离程诚的地方。

第110章 二合一

好在陈玉有先见之明,早就将已经点燃的蜡烛尽量均匀的放在各处。即使火堆熄灭,屋内陡然变暗,至少也比平时的夜里明亮数倍。

唐臻盯着程诚看了会,走到蜡烛中央,沉默的坐下,似是没有发火的意思。

大气都不敢喘的陈玉与程诚隔着唐臻相望,小心翼翼的道,“拿个干爽的汗巾给殿下,再取个羊毛毯子来。”

其实以殿下的身体,最好能立刻换下被水打湿的寝衣,但是......陈玉看了眼已经黏在手心上的帕子,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再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教殿下做事,尤其是面对难以分辨神志是否清明的殿下,陈玉更是束手束脚,完全不知道该拿唐臻怎么办。

平日无论殿下的心思有多难以揣测,起码还能给他些反应的时间,实在害怕,他还能先躲着殿下。

如今殿下不仅难以沟通,更危险至极,随时都有可能从身上某处拿出匕首与人搏命。

陈玉虽然是半路习武,但还算勤勉,起码在身份相似的人中不至于垫底。然而面对拿着匕首的太子,他却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满心只有恐惧。

不久前,太子将匕首甩向程诚,深入墙面。又单手抓着陈玉的脖颈,将其提起的经历,更是令陈玉不敢回想。

如此......凶猛,偏偏如纸人般脆弱,哪怕吹个风都要卧床半日。

陈玉既不敢赌程诚能不能制服太子,又不敢让太子再动手。生怕别人还没近身,太子就因为过于消耗体力和精力,导致好不容易通过刘御医的祖传针法止住溃败的身体,再次无力回天。

思来想去,只能在太子愿意保持安静的时候维持现状,等待太子恢复正常。

程诚远不如陈玉的心思细腻,胜在有自知之明,肯听话。

他按照陈玉的嘱咐找来东西,轻手轻脚的走向太子。然后在太子看向他的时候放下手中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退到距离太子最远的位置。

可惜唐臻只是盯着程诚放下的东西发呆,丝毫没有将其捡起来的意思。

陈玉默念不能强求,示意程诚贴着墙边出门,安抚聚集在外面的羽林卫,再取些蜡烛来。

福宁宫内短暂的喧闹在陈玉和程诚的配合下,悄无声息的结束。

陈玉不敢有任何懈怠,战战兢兢的盯着燃烧的蜡烛,以便能及时补上新的蜡烛。没能立刻发现唐臻的目光已经从程诚放下的汗巾和羊毛毯子处,移动到他的脸上。

不知过去多久,始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唐臻忽然闻到区别于血腥的气味,像是......蜡油?

他略显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依次打量围绕在他周围的蜡烛。如同雾里看花的错觉逐渐褪去,唐臻不仅感受到火光的灼热,还发现,热的不停冒汗也是错觉。实际上,他穿着湿淋淋的寝衣坐在地上,即使被诸多蜡烛围着也冻得发抖。

唐臻闭上眼睛,默默回想他的‘梦’,语气不仅平静,甚至透着终于尘埃落定的安定,“陈玉,我发疯了。”

陈玉举着蜡烛想要点燃的手陡然僵住,猛地抬起头看向唐臻,眼底满是惊喜,“殿下!”

唐臻艰难的起身,立刻发现,刚松快几日的身体再次变得沉重起来。他脱下紧贴在身上的寝衣,径直朝床边走去,哑声道,“让刘御医来施针。”

陈玉闻言,大惊失色,扔掉尚未点燃的蜡烛,紧跟在唐臻的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三思,刘御医的针法虽然,但......后患无穷。”

唐臻回到冰冷的被窝,清明的眼底除了陈玉的身影,只有冰冷的理智。

“最后一次,否则身体扛不住。”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断了今日,想要再次施针就要等三年后。

放任这副身体再次缠绵病榻,他能不能活过三年都是未知。

陈玉站在床边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殿下为什么会突然......是不是因为陛下。”

他本不想提殿下的伤心事,以为殿下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轻而易举的走出困境,没想到一时侥幸险些酿成大错,陈玉眼底满是悔意。

“不是”唐臻默默忍受眩晕、恶心的感受,侧目看向垂着头站在床边的陈玉,从苍白愧疚的脸到遍布灰尘的衣襟,最后在几乎被彻底染成红色的帕子处停留片刻。他改了主意,再次开口,“他没有选择我,我也不会选择他。”

陈玉愣住,万万没想到会从太子殿下口中,听到如此简单,几乎等同于幼稚的话。

即使对于昌泰帝为什么忽然决定秘密北上,依旧有许多谜团,他也能听懂殿下的意思。

因为陛下没有将殿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殿下也不会再将陛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既然如此,殿下自然不会为陛下发疯。

理智告诉陈玉,以殿下的心性,言出必行,无需任何怀疑。但是殿下满是病态的脸色和屏风外遍地的蜡烛却告诉他截然相反的答案。

殿下依旧在乎,只是嘴硬而已。

突如其来的反差令陈玉的许多话都堵在喉咙处,忽然不知道该成何处说起,眼底深处也随之浮现怜悯。

唐臻轻而易举的看透陈玉的想法。

“我说的是实话,你可以问刘御医。”他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轻笑,“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庸医的施针。”

从前不肯向陈玉之外的人透露他的异样,颇为小心的瞒着程诚,并非因为唐臻不敢面对自己有发疯的迹象。

即使的太子殿下,疯不疯也不会影响大局。

说不定有封病的太子殿下,反而更能引起封疆大吏的同情,继而对太子殿下有更多的宽容。

毕竟太子殿下是独苗,没了就是没了,哪怕能找到替代品也只能是平替,不可能完美。

唐臻在意的人,只有昌泰帝。

他无法预料,作为父亲,昌泰帝是否能坦然接受有疯病的儿子,会不会因此愧疚或疏远他。

如今......

既然在昌泰帝心中,儿子死不死都没有陈国公重要,想来更不会介意疯没疯。

昌泰帝在意也没关系,反正他不在意了。

陈玉犹豫良久,眉宇间忽然显现狠色,“我这就去找刘御医。”

他与刘御医说了什么,唐臻无从而知,只看到刘御医满脸恍惚,全靠程诚的支撑才能正常的走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被吓破胆的气息。

唐臻伸出手腕等刘御医把脉,好心提醒道,“手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