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06)

程诚应声,脸上浮现迟疑,求助的看向陈玉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怎么感觉,殿下忽然变得......没有那么高兴。

陈玉摇头。

瞒住殿下一时爽,早晚都有东窗事发的时候。

与其等到东窗事发,不如早些坦白。

有些事,他终究不如程诚。

相比燕翎,孟长明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他听闻唐臻在福宁宫遭遇行刺,以至于受伤的消息,非但没有如燕翎般,亲自进宫看望唐臻,反而令人进宫向唐臻请病假,称旧疾复发,只能去京郊庄子休养。

孟长明的旧疾总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在该出现的时候刚好出现......作为身体虚弱,总是卧病在床的太子殿下,唐臻对这番话,一个字都不信。

他让陈玉去京郊看望孟长明,确定闭门养病的人是否还在京都。

如果孟长明行踪成谜,唐臻就得推翻陈国公安然无恙的结论,继而怀疑燕翎是不是已经成为弃子。

无论怎么看,目前为止,依旧与北地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孟长明,段位都比燕翎高不止一筹。

得知孟长明确实在京郊庄子中,唐臻再次放下心,懒得探究对方是真旧疾复发,还是别有用意,开始不问世事,专心养病。

既然陈国公不仅活着,还有心情试探千里之外的昌泰帝,无论瓦剌在冬日出什么幺蛾子,起码开春之前不必再担心北疆。

不如趁着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空闲养好身体,随时为离开做准备。

他起码......不能死在昌泰帝的前面。

中年失子,父皇怎么承受得住?

此后接连数日,唐臻乖巧老实的令人心惊胆战。

不仅已经从变化莫测的脉象和表象,发现太子殿下远远没有表面老实的刘御医,因此惴惴不安,生怕难得老实的太子殿下,转眼就原形毕露。

陈玉和程诚也整日守在唐臻身边,生怕稍有走神,错过太子殿下的吩咐。

唐臻将他们的反应尽数看在眼中,说不上生气,更不会因此愉悦,只当是打发枯燥的养病时间。

李晓朝和燕翎皆会隔日来看望唐臻,从不碰面也不会耽搁太久,彼此之间,维持诡异的平衡。

大概是怕说太多话,会耗费唐臻仅有的精气神。

无论心中有何打算,他们如今都是真心的希望唐臻能够早日养好身体。

瓦剌奇袭开平,陈国公失踪数日的消息逐渐传开,在民间却没引起太大的波澜。

相比之下,京都百姓更喜欢琢磨龙虎少将军与继母、继妹、叔叔和堂兄之间的龃龉。

李晓朝突然变得繁忙起来,从规律的隔日探望唐臻,变成相隔两日才会出现。他和燕翎一样,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从唐臻口中得知有关于昌泰帝的消息。

然而与燕翎不同的是,李晓朝的言语更温和,想要知道的事都藏在细枝末节里,不会有任何刻意询问的感觉。

要不是唐臻早就见惯这种试探,吃过无数次的亏,未必能完全洞察。

陈玉有幸在柜中或床底,听过两次李晓朝探望唐臻时的闲聊。

李晓朝离开之后,他神色忧愁的坐在地上沉思片刻,匆匆赶回住处仔细整理他最珍爱的孤本,只有看到‘数数’二字才能安心。

他会算账!

......至少不是完全没用。

因为唐臻前所未有的配合,养病的过程远比刘御医的预想顺利。

诊脉之前,刘御医照常问道,“殿下可有梦中惊悸、魂不守舍的症状?”

唐臻摇头,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自信,刘御医每日这么问,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在他身上看到什么端倪。

“好好好!”刘御医立刻面露喜色,为唐臻诊脉的过程中越发喜形于色,感叹道,“殿下意志坚定,世间少有。原本我以为,殿下的身体,勉强能支撑七日的连续施针,最多不超过十日!”

唐臻神色淡淡,平静的凝视胸前轻颤的银针,眼底隐约可见探究。

这些日子,每次刘御医施针,他都会认真的记住过程,同时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情况快速好转。

可惜直至今日,他依旧没能发现任何规律。

中医不愧是东方巫术,果然博大精深,非同寻常。

陈玉不知道唐臻是因为专心养病,非必要不说话。

他只看见太子殿下日渐沉默,像是有心事的模样,为给唐臻解闷,他故意与刘御医搭话,“今日已经是殿下施针的第十五日,看殿下的脸色,竟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没错!”刘御医抚掌而笑,“你看宫中的御医、太医,皆是各自有擅长的本事。我能有幸住在福宁宫,就近伺候陛下,便是因为这套祖传的针法。”

唐臻抬起眼皮,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的打量刘御医。

陈玉见唐臻终于提起精神,有感兴趣的模样,心下大喜,想方设法的哄着刘御医多说些施针的事。

刘御医在唐臻的身上见证祖传针法的奇效,心中满是振奋激动,竭尽全力的隐忍,仅表现出十之一、二。

如今有陈玉刻意引导,他再也忍不住想要侃侃而谈的冲动,恨不得将这套针法的精髓之处,事无巨细的教给这个说话格外好听的年轻人。

当然......正是因为笃定陈玉学不会,刘御医才能无所顾忌的畅所欲言。

刘御医最擅长的方面,莫过于为病人调养身体。

其中对症下药、斟酌用量,皆是凭借流传至今的医书和几十年来日积月累的经验,虽然老道精准,但是在刘御医心中,尚且算不上真本事。

祖上传承至今的针法,才是真正汇聚他半生心血的存在。

“这套针法妙在因人而异,只有学得通透的人才能做到,站在等待医治的人面前即可心领神会,知道应该往何处下针。”刘御医难掩自得,依次指着唐臻胸前的银针,仔细讲解在这处下针的原因和作用。他又是为何判断,应该在此处下针。

听得陈玉眼冒金光,满头雾水。

然而他悄悄移开目光,太子殿下却听得津津有味,神色惬意的像是在听话本。

陈玉只能咽下满腔的迷惑,继续哄着刘御医。

刘御医叹了口气,露出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继续兴致勃勃的解释他的看家本事。

可惜痛苦且欣慰的陈玉不知道,唐臻也听不懂刘御医的解释。他会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首先是因为身体好转,不必再像坐牢似的固守心神。其次仅仅是因为他喜欢热闹,刘御医说起真心喜欢的事,妙语连珠,神采飞扬,有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活力。

“据说曾有垂垂老矣的人连续施针十载,重回二八岁月的奇效!”刘御医煞有其事的道。

唐臻抬手掩住嘴边的嘲讽。

......吹得未免太过。

陈玉也目光发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哄着刘御医。

“我没开玩笑!”刘御医叹气,解释道,“这针虽好,但限制也颇多,我所说的这个人,返回二八年华仅两日就因为发疯,撞死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