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临春勾唇笑笑。
临冬:{你和蒋以声哥哥吵架了吗?}
临春把临冬的手指头掰进掌心里握住。
不想说话。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临春眼皮一跳。
临冬抢先一步点开,是蒋以声发过来的。
【吃饭了吗?】
“哇——”临冬笑得眼仁弯弯,“三姐谈恋爱啦!”
一句话把桌边的临夏直接听得抬起了头。
临春慌乱地抢夺手机,关掉软件。
她有点生气,来没来得及发火,却见临夏匆忙起身握住临冬的手臂。
“碰到了?”临夏说着就去解临冬的衣扣。
临冬苍白着唇,疼出了眼泪。
临春后知后觉,连忙放下手机帮忙查看情况。
她不小心碰到了临冬手臂上的滞留针,血出得厉害,染红了一片里衣。
“拿上钥匙钱包。”
临夏抱起临冬,往医院赶去。
临春指尖还沾了些血,原地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就跟着出去。
屋外冷风“呼啦”一下灌进脖颈,流水似的把她淋了个透彻。她冻清醒了些,又匆忙折返回屋,拿上了钥匙和钱包,一并追了上去。
第64章 64
临冬没什么大碍, 只是流血让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检查完后她有点头晕,难受得睁不开眼。
临夏把人背回去,喂了些药就哄着睡觉了。
临春怕她怕半夜发烧, 一直守在床边。
临冬虚虚实实地躺了一会儿, 也睡不着。
她累得动动手指头都难, 只能偏过脸看向临春,可怜巴巴地做着口型:姐,对不起。
她不过是想逗临春开心。
临春握着临冬的手,咬着唇, 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临冬用力地扣住她的手指,也就几秒,很快没劲了。
临夏洗完衣服回来, 手里还拿着临春之前落在桌上的手机。
她拍拍临春的肩膀, 把手机递过去:“好了,不哭了。”
临春用袖口抹了把脸,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信息提示已到上限。
点开看,还是那个讨论组。
临春把手机关掉。
再抬头, 临夏正看着她。
临春飞快眨了几下眼睛,五指扣住手机的边缘。
临夏:{下午去找谁了?}
临春抿了抿唇,放下手机老实交代。
临夏早有预料,并不惊讶。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抬手小心地摸了摸临春的耳朵。
{大姐不是不让你有朋友, 但是——}
临春按住了临夏的手。
她眼睛很红,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嗓子眼里发出呜呜哝哝的哭泣声,低头时长发盖住了五官, 看不清任何表情。
片刻后,临春抹了把脸。
{我没有谈恋爱。}
下唇被她咬得发白, 脸上眼泪擦了又掉,划出几道水淋淋的泪痕。
{我一直记着二姐的话,会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她想起了临秋,想起了爸妈。
临夏为了两个妹妹,连自己好好的一个家都给折腾散了。
怀了孕还在店里忙前忙后,放个假还来北京流水般的花钱。
单是临冬这半个多月的透析都价格不菲,更别提自己的耳蜗手术。
全程手术下来怎么也得二三十万,这些钱只有可能是梁峻拿出来的。
临夏都离婚了,她那么骄傲一个人,连怀孕都不肯服软求和。
可是偏偏为了自己。
但自己都干了什么。
临春控制不住,轻轻哭出了声。
每一次抽泣都像吸了无数刀片入肺,划得她心脏生疼。
临夏抹掉她脸上的泪:{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已经十七了,也快成年了。大姐不求你以后出人头地,赚很多钱,但是你要明白,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一旦选错了,路会很难走。}
除夕夜的窗外正盛开着灿烂的烟火,明灭一瞬,光亮照在巴掌大的窗框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过滤网,过滤掉那些没缘由的喜悦和快乐,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安静,和明晃晃的绝望。
临春盯着床单一角,闭上眼睛。
深吸一口气,她点了点头。
{知道了。}
-
同一时间,蒋以声正在客厅里和孟雨柔一起看春晚。
屋内没开大灯,有点暗。
孟雨柔还织着毛线,时不时抬手往耳后掖一下散下来的碎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完全把蒋以声错认为是蒋以言,孟雨柔近几个月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日常与人交流也没有障碍。
过年时蒋臻特地把人接回家里,只是相比于在医院,她对蒋以声的态度要冷漠许多。
不过蒋以声也并不在意。
蒋臻一分钟前从楼上下来,坐在几步远的沙发另一边。
三人没挨在一起,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默契地保持沉默。
电视里,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镜头给到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蒋以声的视线直直定格在某一像素,觉得这个家就像是披着华丽皮草的尸骨,表面光鲜亮丽幸福美满,其实内里早就蛆虫横生,发烂发臭。
手机在此时收到信息,“叮”地一声,突兀到让其他两人都偏了目光。
浆糊一般的情绪在那一刻被清点出一片空白,蒋以声垂眸打开手机。
信息是临春发来的,只是内容和预想中的并不相同。
【你去哪里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他保持着一个动作看了许久,直到电视里又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这才微抿了下唇,把手机反扣进掌心。
这个世界都他妈要坏了。
蒋以声蓦地站起了身。
蒋臻眉梢微抬:“坐下。”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蒋以声咬肌紧绷,停顿两秒,却并未如他所愿坐回原位。
蒋以言去世后他与蒋臻的父子关系一度非常尴尬,就像是两艘停泊再岸的船只,没了绳索的牵引,稍有一些风浪就会分崩离析。
蒋以声卡在一个边缘,如同一个在风里绷紧鱼线的风筝,也正因如此,蒋臻才能默许他这些日子的胡闹,没有阻挠。
他怕那根鱼线彻底断掉,所以比如各退一步,想暂时安分。
“你妈妈好不容易回家,多陪陪她。”蒋臻往后轻靠,说话不急不缓。
孟雨柔低头织她的毛线,连电视都不看了。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甚至能听见钟摆走动时发出“哒、哒”清脆又轻巧的脚步。
“把灯打开。”蒋臻又道。
一道带有指令意味的简单短句,男人的声线如同编写好的程序一般传进蒋以声的耳朵里。
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连名带姓地喊他,简明扼要地让他去做某件事情,或者意识到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