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潋卿:【我想学小语种,但我妈不让我学。】
徐拓:【那你学什么?】
穆潋卿:【金融吧。】
徐拓:【挺好,将来继承家产。】
穆潋卿有些气恼,发了个暴打猪猪的表情包。
临春意外发现这和上次蒋以声发给她的表情包还是一套的。
从头到尾,蒋以声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像个遛弯大爷似的,这么插着兜,一路走过来,只是看看。
地铁站外形,四人两两作别。
目送着徐拓和穆潋卿离开,临春歪头看着蒋以声:{你呢?}
蒋以声也学着她把头一歪:“送你啊。”
临春眼睛一弯,笑了出来。
六点出头,路边的店铺亮起了灯。
街上的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衣脚步匆匆,还在外面的大多都在往家里赶。
越往医院那边走,人反倒越多了起来。
路边的餐馆关了不少,仅剩的几家生意火爆,等候的客人站满了店内。
临春路过时扫了一眼,门边的桌上零零散散堆着打包用的塑料袋。
有几个人端着饭盒正在打包,约莫是旁边医院的病人家属,他们微皱着眉,动作匆忙,没有笑意。
如果不是临夏租了房子,她们此时应该也在其中。
这个陌生又严苛的城市,总让临春想起桐绍。
想抬眼可见的山脉,也想随处可见的麦田。
还有推着早餐车的婆婆、麻油铺的老板、檐上的橘猫和围着她打转的狗狗。
她想起菜市场后面那条青石板拼成的狭长的巷道,书店大门的两旁此刻应该被顾伯挂上了红灯笼。
以及,当她蹲在墙角团雪人时,转身可见的蒋以声。
“……”
可惜,这个以后不一定在。
过完最后一个路口,门店只剩下零星几个。
斑马线看起来湿漉漉的,临春踩在人行道上,抬头发现似乎是下起了雪。
竟然下雪了。
她惊喜地转头看向身侧的蒋以声,正好撞上对方微垂的目光。
蒋以声眨了下眼,睫毛轻覆下来,在下眼睑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他看着临春,没有移开视线。
少年依旧是初见时的样貌,那双好看的眼睛被晚间的凉意染上了一丝微红。
他的皮肤白,红的地方就特别显眼,像是真的被冻得不轻,回家就要生病。
大少爷可太容易生病了。
临春收回目光。
她往前走,步子加快了许多。
左右看得频繁一些,搭在耳廓上的长发散开,有雪落在上面。
凉飕飕的。
蒋以声想替她把长发拨回去,只是手探出些距离,却又在中途停了动作。
呼出的团雾瞬间消散,那双手五指微蜷,还没来得及再收回去,却被临春抬手撞了个正着。
她诧异地转头,刚巧看见蒋以声把手收回。
有些尴尬,临春低下头,随便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雪花纷纷扬扬,如柳絮般簌簌落下。
路灯亮了,还有它两边挂着的大红灯笼。
像是提醒着人们快点回家。
蒋以声把临春送到单元楼的门口,楼梯间没有路灯,他在楼下看着临春进去。
临春转身走开几步,回头看他。
蒋以声冲外一推四指,示意她赶快上去。
他没站在光里,本就暗色的衣服快要融进那片阴影里。
这次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临春有点难过,舍不得。
再联系总要有个借口,她找不到,也没法儿找。
蒋以声是遥远又荒诞的梦境,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走近就醒了。
也走不近。
可她刚这么想着,阴影里的那道身影却向前一步,停在楼道的门槛前。
临春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间她突然意识到,蒋以声的围巾还在自己脖子上。
一个很好的理由。
她顺理成章地折返回去,蒋以声似乎也略微有些诧异。
临春麻利地摘了围巾递给递给他,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蒋以声停了几秒才缓慢抬手,把围巾拿了过来。
毛线上还残留着体温,他没急着围上。
临春指指楼上,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老楼里暗得很,阴阴凉凉的,像是随时都能窜出个鬼来。
蒋以声微微点了下头,临春抿着唇,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不知哪儿的烟火,短暂地尖鸣后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彩光。
地面上光影骤变,“啪”的一声,洒下无数晶亮的拖尾。
临春蓦地回头。
她似乎看到蒋以声说了一句话。
嘴巴在动,但看不清具体内容。
“你想我回去吗?”
蒋以声又重复了一遍。
临春怔在原地。
她看清了。
“你想我就回去。”
-
蒋以声临分别的两句话让临春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她没有回复,也不敢询问。
不过蒋以声也没硬逼着她给个答复。
只是说,回去想想。
想想,怎么想。
这似乎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旦做出回应,就要承担接下来相应的所有后果。
临春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担不下来。
这事儿左右都跟她无关,蒋以声这么大一个人,该有自己的想法。
手机信息突突直冒信息,徐拓和穆潋卿两人能聊出999+。
临春刚端完一盘菜上桌,空出手刷了会儿手机。
他们正在吐槽即将开始的春晚,徐拓说肯定不好看。
蒋以声参与对话:【还行。】
这名字烫眼,临春心上一跳。
临夏刚巧出来,放筷子的时候搭了她一眼。
临春心虚,没敢对视。
厨房里临冬正在盛饭,临夏过去拦了一道,让她出去吃饭。
愧疚和心疼像密密麻麻的针尖,一排排扎进她的心里。
临春关掉手机,倒扣在桌上。
-
春晚即将开始,临春临冬两人并肩坐着,用手机看春晚。
小太阳放在桌下暖着双脚,腿上盖着随便买来的棉绒薄毯。
临夏只做了三道菜,不多不少,刚好够她们几人吃饱。
最开始的几首歌舞也就那样,每年跟粘贴复制似的花团锦簇五颜六色。
临春心里有事,看不进去。
{这个节目好无聊。}临冬摇摇头表示不满。
临春抚着她的背,尽量让临冬靠在自己身上:{我觉得还好。}
临冬在临春的肩窝里仰起脸:“三姐。”
临春感受到她的吐息,垂眸看过去:“?”
临冬抬手摸摸临春的头发:{你不高兴。}
临春视线发直,生硬地从临冬的脸上挪开。
她看向手机,春晚的直播镜头转向观众席,每个人都穿了一身红,笑容满面地拍着手。
新年嘛,高高兴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