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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50)+番外

祝余把纸条重新卷好,跟着走了回去:“我那时候是困了。”

傅辞洲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间祝余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然后装进门后挂着的羽绒服口袋里。

他的心软了一些,有点高兴,但是不想显露。

“你困个屁,之前还在那玩手机。”傅辞洲说。

“我在看车票。”祝余靠在床头打开手机。

傅辞洲手上一顿,抬眼往祝余那边看去:“要去哪?”

“回南淮,或者去别的地方。”祝余划拉着手机,摇摇头,“都没票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票?”傅辞洲手一伸,把祝余的手机扒拉过来,“你看的哪儿?”

搜索的历史记录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城市。

傅辞洲皱了皱眉,又把手机扔回去:“再过几天就除夕了,还往哪跑?”

祝余想了想:“没回去的票了,我转转车。”

“回南淮?”

“嗯。”

“不和叔叔一起去老家?”

“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傅辞洲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我老家挺多人我也不认识,有的认识的,隔一年不见我就不认识了,前几年清明我还去呢,去年的就没在去。”

“我暑假去了一次,给我妈上坟,”祝余放下手机,把后脑勺往床头磕了磕,“一年了…”

他停了下来,似乎说的有些艰难。

傅辞洲也不去打断,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祝余揉揉鼻子,转头看向傅辞洲,道:“忌日。”

尉霞死在盛夏。

七月三日的晚上,吞下了四十三片安眠药。

祝余那天生日,可是祝钦尉霞脸上都没笑意。

哭泣从哽咽开始慢慢放大,最后演变成了不管不顾的坐地嚎啕。

尉霞在砸东西,祝钦在劝。

祝余就呆在房间里,桌上还摆了一块掉了奶油的生日蛋糕。

是他高一入学前的十六岁生日。

“又哭?”傅辞洲看着祝余红了眼眶,给他抽了张纸巾过来。

“没哭。”祝余低头,手指捏了捏晴明穴。

他最近情绪有点兜不住,说到什么就开始红眼睛。

“忌日,然后呢?”傅辞洲问。

“然后我去玩了,”再抬起头时,祝余弯起眸子,“猪圈牛圈河边,给你写了三篇玩屎日记。”

傅辞洲觉得自己应该笑,但是没笑出来。

祝余也觉得傅辞洲应该笑,可是傅辞洲没笑。

“阿姨忌日你玩什么?”他觉得祝余干不出来这事。

祝余抿了抿唇:“也就是随便走走。”

如果给祝余十七年的生命排个“最不想回忆”的顺序。

尉霞死后的那一年就算不位居榜首,也能冲到前三。

他困了,也不想提了。

“不说了,睡觉吧。”

傅辞洲把灯关上,屋里陷入黑暗。

祝余拉过被子躺下,盯着天花板还没安静一会儿,就听见身边的傅辞洲连着翻了两个身,就跟炕煎饼似的,一会儿都停不下来。

“你身上长跳蚤了?”祝余用胳膊肘捅捅他的背,“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傅辞洲说。

祝余躺他边上,跟个炸/弹似的,怎么都睡不着。

祝余把眼睛闭上,以同样的方式劝对方:“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辞洲“嗯”了一声,没声了。

肩膀突然被人揪了一下,祝余重新睁开眼睛,转头看傅辞洲跟条大狗狗似的凑了过来:“你明天到底去哪?”

对方枕着枕头边,离他有点近。

祝余把脸重新转回去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回南淮。”

傅辞洲把身子也跟着脑袋挪到祝余身边,在枕头上窝出一个舒服的位置:“你一个人在家过年?”

“如果让我回老家,还不如一个人。”

“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儿。”

“那你喜欢这儿吗?”

祝余拖着声音“嗯…”了一声,身子一转也面对着傅辞洲:“你在想什么?让我留这里过年?”

两人面对着面,发丝散在枕上,几乎要搅在一起。

黑暗中,傅辞洲听见自己的心跳格外明显,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不能啊?”

“怎么可能在别人家过年,”祝余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不行的。”

傅辞洲“噢”了一声,把被子往自己脸上拉了拉:“那你过完年来?元洲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来这我带你玩呗。”

人在夜里的情绪似乎格外充沛,祝余也不知道是气氛渲染的太好,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他总感觉傅辞洲这话说的,就像是怕自己一个人孤单一样。

大少爷还挺知道心疼人的。

为了避免感动泛滥,祝余推了一把傅辞洲的脸,转过身子背对他:“不玩,明天就回南淮去。”

-

祝余向来没什么计划,想做什么脑子里一过,当即也就做了。

没车票就找相近的线路,多转几站,甚至坐坐大巴,想回去总是可以的。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傅辞洲有些不太高兴,“这不还没过年吗?”

“真过年就走不掉了,”祝余背上书包,临走前给傅辞洲来了个结实的拥抱,“谢了哥们。”

傅辞洲那时正倚在门边,被祝余抱的脑子一懵,然而也就一秒钟,对方就放开了。

“靠…”傅辞洲眉头瞬间就拧紧了,“少对我动手动脚。”

祝余一听,原本都要出门了,愣是返回来又抱了他一下:“怕爱上我吗?”

他这人就这样,傅辞洲越不乐意祝余就越乐意。

不让靠近偏要靠近,不让动手动脚偏要动手动脚。

傅辞洲一口老血憋在喉间,嫌弃地把人推开:“要滚快点滚。”

“真不送我?”祝余撇撇嘴,“好狠的心。”

傅辞洲拿过玄关杂物架上的一包纸巾拍在祝余胸口:“我让你在这你非要走,要走就赶紧消失,怎么还有脸让我送你?”

祝余开心地把纸巾拿过来揣兜里:“好嘛,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生气了。”

“没有。”

“那再抱一下?”

“…滚!”

傅辞洲把祝余往外推推,拉过门把手就要关门。

祝余背着书包,站在门外跟他挥挥手:“走啦!”

还知道挥手,乖得要死。

傅辞洲把门留了条小缝,趴在后面幽幽地看着他。

祝余笑笑,转身去按电梯键。

他得先坐大巴去元洲隔壁城市,再转两班高铁才能回南淮。

相比于一天一夜的火车卧铺,优点是高铁比较快,在车上带着的时间也就六个小时。

可是也有缺点,就是中途转车的时间太多了,公交大巴零零碎碎加起来,到南淮也已经隔天凌晨了。

还好昨晚睡了个好觉,也没做梦,不然今天还真没精力来这一通。

电梯门开,祝余走了进去。

没来得及按楼层键,几米开外的房门也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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