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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165)+番外

傅辞洲想过祝余反常的原因,但仅仅只是局限于两人相见的过激表现。

他没有林巍了解的那么透彻,甚至就算在七年前知道了祝余的过去,也压根就没往心理疾病上去想。

“惨案”和“重大打击”这两个词就像是两根钉子,一下钉在了傅辞洲的心上。

“恐惧症…”

他轻轻念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词,脑海中闪过七年前祝余在自己家门前时眸中的惊恐。

或许就是那时候,来自他人的恐惧深深刻进了祝余的骨血。

可是…

傅辞洲想不通。

曾经那样活泼开朗的祝余,怎么会是心理不健康的样子?

那个爱笑爱闹,窝在他怀里撅着嘴巴说“我叫祝小鱼,小美人鱼的鱼”的祝余,依旧不是他自己?

脑海里突然飘过许多只言片语,傅辞洲努力抓住其中最为清晰的几句。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我其实都在骗你。”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失望,因为我骗的人有很多。”

——这不过是一小时前,祝余对他说过的话。

当时他并不是很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直到现在,傅辞洲才像是逐渐明白过来。

祝余在骗他。

过去的那些,祝余都在骗他。

就像尉霞想让祝余活成自己儿子一样,傅辞洲想让祝余活成“祝小鱼”。

所以祝余把所有的复制重新再来一遍,只不过这一次要更为简单一些。

傅辞洲比尉霞好骗。因为压根就没有“祝小鱼”这个人。

祝余只需要按着傅辞洲的喜好来,凭空塑造一个出来。

压根没有破绽。

祝余演的自己都入戏了。

“你爱他什么啊?”林巍握着一罐啤酒,从傅辞洲身边走过。

他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没用多大力气,但是去把傅辞洲撞得侧了身子。

“你差点害死他。”

林巍说完,跟阵风似的晃晃悠悠离开了。

地上还放着喝剩了的啤酒,七零八落的,裹着白色的塑料袋。

昏黄的路灯下,傅辞洲有些恍惚。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的重复,他甚至分辨不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笑着的祝余,落泪的祝余。

拥抱时的祝余,分离时的祝余。

最后那个印在额头上的亲吻,还有那一句消散在空中的告白。

傅辞洲醒着,听见祝余说出那三个字,再起身离开。

他闭上眼睛,仰头把手里那罐啤酒一点一点喝完。

有些冷了,傅辞洲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呼出一团白雾。

转身离开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拨开糖纸把糖咬进嘴里。

傅辞洲头脑简单,问题想得也简单。

他爱祝余,祝余爱他。

管他是什么祝余,哪个祝余。

也就这事儿。

不是什么事儿。

-

隔天,钟妍起床准备去医院接傅蓓蓓的班。

他们也就在年里才来元洲,住的还是原来奶奶家的老房子。

傅蓓蓓成家后有了自己的家,虽然搬出去住了,但是还是经常回来陪老人。

而傅辞洲回国之后也就在元洲定居,在奶奶家附近买了房子。

所以昨晚本应该回自己家睡觉的傅辞洲,竟然一大早坐在了老房子的客厅里,钟妍看到后吓了一大跳。

“哎哟!”她捂着心口拍了拍,“怎么还有个人在这里!”

傅辞洲眸中布满血丝,明显一夜没睡。

他手上还捏着一张被折成纸鹤的糖纸,最终被按压在了一个小蜜桔下。

“爸呢?”傅辞洲问道。

钟妍回头看了眼卧室,傅延霆正好出了房门。

“来跟你们说件事,”傅辞洲站起身,手指压在了桌子边缘处,“希望你们能言而有信,别再搞一些见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钟妍身子一僵,转身看向傅延霆。

傅延霆的目光倒是没有躲闪,一动不动看着傅辞洲。

“我六岁那年就看上他了,六十岁也看不腻。性向是天生的,不管再过多少年,我还是这样。”

傅辞洲吸了口气,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这么多年我没怎么回过家,也没找你们要过一分钱,有记恨,但是时间太久了,已经快没了。”

“我已经不是七年前我的了,我要做什么事根本没必要和你们汇报。这次我来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而是求你们,不要再为难祝余。”

“他胆子很小,什么都不敢。当初是我先开始的,也是我先挑明的,是我造成这一切的,他就等于才同意,然后就被我甩了。”

“祝余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现在心理也有问题,不能受一点刺激。相比于我,他更在乎你们。当初他不是被你们说动了,也不是害怕了,你们那点技俩我都能看出来,你觉得他能不知道?爸、妈,祝余真的非常尊重你们,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对他好一点啊?”

傅辞洲眼眶微微发红,就连说话也带了些气音。

七年前,他和父母闹翻是为了祝余;七年后,他再向父母低头还是为了祝余。

傅辞洲皮糙肉厚,可以被打也可以被骂。

但是祝余不行,祝余就不能受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

他以前没有护住的人,现在要保护好。

钟妍忍不住落泪的,重新回到卧室,而傅延霆也移开目光啊,走向厨房。

“随你。”

他简单扔下两个字,可傅辞洲却像是劫后余生,轻轻笑了出来。

拿开那棵蜜桔,下面压着的纸鹤微微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糖纸翅膀。

傅辞洲把它捡起来,装进兜里。

每一天都在积累努力,生活是越过越好的。

他和祝余那些空缺了的时间,在这一刻也算是有了一点点的回报。

傅辞洲会提前扫除两人前路上的障碍,再拉住祝余的手,慢慢带着他走回他们本应走的路。

那是他的小鱼。

-

早上八点,祝余日常跟着主任一起挨个病房查床。

今天除夕,他收到了不少病床的新年祝福,病人们的病情都恢复得比较平稳,暂时没有大事让他们操心。

最后一床是住院最晚的奶奶,祝余的衣兜里还装着昨晚傅辞洲给他的奶糖,进房前还是忍不住垂了目光。

傅辞洲就站在床边,手里正拿着前一天的住院收费单认真看着。

也就是这个人,大早上跑到他的办公室送来早餐,惹得路过的小护士睁大了眼睛。

祝余没动那些早饭,全部分给了同样熬了一夜的同事。

“小余啊,”奶奶笑得开心,冲他招了招手,“你来啦。”

祝余捧过奶奶苍老的手臂,轻轻“嗯”了一声。

主任医生加上其他规培生一共五六个,站在床尾看着他们隔代亲。

在询问过家属觉得没什么事后,主任躬起腰,打趣似的问奶奶:“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好!”奶奶笑着说,“过年了,给你们发红包!”

站着的小年轻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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