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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渍奶糖(111)+番外

这似乎是两人的第一次正经争吵,没有气急败坏动手动脚,就是单纯的生气,然后冷着对方。

或许这称为冷战更合适。

祝余一向懂得为人处事,能和周围的所有人保持着良好的社交关系。

他温和的脾气避免了大部分矛盾,而一些避无可避的麻烦,祝余一般就当吃亏是福自己忍下了。

说是讨好或许不太恰当,但是压抑的童年几乎把退步刻进了祝余骨子里。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争吵,也是第一次跟人冷战。

发泄出不满的情绪,和对方明面上敌对。

感觉很差,但是有些新奇。

不管不顾和人争吵,竟然是这种感觉。

有点后悔、又别扭。

但是深信一点,对方不会离开。

所以他才敢、也才可以吵得起来。

-

傅辞洲中午离开,下午也没有来。

祝钦在病房里照顾祝余,说白了也没什么可照顾的。

无非就是看看吊瓶,防止他再突然发病。

祝余觉得自己没事了,想收拾东西出院,祝钦坚持再住一晚,小床都支好了,就在这里看着他。

没办法,只得听着。

晚上,月亮不是很亮,乌云堆在一起,从缝隙中洒出一点冷白的月光。

祝余睡了一上午,现在没什么困意。

他闲来无事,从枕头下面拿出褚瑶给他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

小姑娘的字迹工整,写了整整一页有余。

内容也就是从相遇到心动,然后加上结尾的祝福。

祝余一遍浏览下来,思绪仿佛也被带回了一年前。

褚瑶说当初祝余替她接了一本作业,少年的笑太过温暖,就一直印在了他的心上。

可是祝余没什么印象。

他帮别人接过很多次东西,掉下来的书本,滚落的硬币,飞走的作业,甚至还用身体拦过滚下楼梯的桌子。

因为“祝余”是个非常乐于助人的人,所以他也应该是。

如果时间倒回当初,祝余作为自己,还会替褚瑶接那一本作业吗?

他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吗?

如果祝余作为自己,褚瑶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了呢?

就像他曾经问过褚瑶的——如果出现另一个长相类似,性格相同的人,她还喜欢吗?

大概会的。

褚瑶喜欢优秀的、温柔的、热心的。

祝余是演的,可另一个祝余是真的。

他就是在走“祝余”的路,所以获得的喜欢应该是“祝余”的。

祝余想了很多,最后的出了一个结论——她喜欢的根本不是我。

这个结论让他整个人轻松不少,像是给自己的拒绝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可是很快,这份轻松就被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给打破了。

那傅辞洲呢?

他在意的又是谁呢?

-

晚自习放学已经十点,傅辞洲打开手机,祝余没给他发信息。

他今天一天听课心不在焉,把祝余的小鲨鱼拿过来抱着睡觉还被老陈揪出去一顿猛批。

就事论事,他觉得这事儿是自己的问题。

可是道歉总要解释,他为什么会生气恰好是最不好解释的东西。

别扭得要命,他分明疯狂想要和好。

出了学校,傅辞洲没急着回家,反而沿着马路溜达去了医院。

钟妍给他打电话,他站在医院门口支支吾吾说了一堆,最后干脆说今天不回去了。

“又守着祝余?”钟妍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拿人家当借口背着我搞早恋?”

“什么玩意儿?”傅辞洲眉头一皱,“我早恋还背着你?我想搞光明正大的搞。”

和自己老妈啰哩巴嗦一通,本来蔫不拉叽的傅辞洲又重新生起气来。

但凡祝余是个姑娘,他还能像现在这样没名没分的吃干醋?他早就开始早恋了好吗?

万一祝余喜欢女的怎么办?看他今天把褚瑶的东西宝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重中之重。

傅辞洲想想就头疼。

他没有目的地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住院部旁边的那个凉亭。

傅辞洲站在路边,眯缝着眼睛看了亭子几秒,又转过头看看住院部的大门。

去找祝余?还是不去找?

傅辞洲纠结两秒,闷头走了进去。

大不了今晚就在这睡觉,他昨天晚上又不是没睡过。

可是即便坐在相同的地方,怀里没有祝余抱着,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没意思。

傅辞洲发了会儿呆,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一些有的没的。

什么“喜欢一个男的怎么办?”到“怎么掰弯一个直男?”再到“如何看出一个人喜不喜欢你?”最后到“告白失败了怎么继续做好朋友?”

傅辞洲自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恋爱历程,他刷贴子刷论坛,看似懂了不少,但是手机一关,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应该怎么办?

傅辞洲又打开手机,继续搜索。

-

晚上十一点半,祝钦铺好床躺下。

祝余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的凉亭看了一眼。

结果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傅…”他的嘴角一抽,在下一秒笑了出来。

傅辞洲竟然在凉亭里窝着,都到这儿来了,还跟他生气呢?

“还不睡吗?”祝钦撑着上半身问道。

“我…去上厕所,”祝余抽了点纸,“肚子有点不舒服。”

他一路溜出了住院大楼,傅辞洲果然就在凉亭里撑着腮帮子看手机。

夜晚很静,灯光微弱,傅辞洲的手机屏幕亮度很高,跟个探照灯似的,也不嫌晃眼。

祝余心里窝着暖,走到凉亭台阶处,听见傅辞洲张嘴打了个哈欠。

“少爷。”他话里带笑,拨开探进凉亭内的一缕竹叶。

傅辞洲十分震惊地“嗯?!”了一声,把手机一放,看到自己面前多出了个祝余。

“卧槽?!”他赶紧站起身走到祝余面前,“你怎么下来了?”

“下来遛弯,”祝余眼睛一弯,“你怎么在这啊?”

傅辞洲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我也遛弯。”

“哦,您遛弯遛到医院来啊?”祝余笑着问。

“不行吗?”傅辞洲把脸一板,“人医院的门卫都没拦我。”

“那你想遛到什么时候?”祝余抿了抿唇,拿不准傅辞洲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十二点了,该睡觉了。”

十月的夜里温度偏低,时不时还有阵阵凉风。

傅辞洲看祝余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病号服,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好意思说我?最起码我不是病号。”

祝余撇撇嘴,小声逼逼:“不是病号到医院来。”

“……”

“我来看你,看你行吗?!”傅辞洲破罐子破摔,眼一闭心一横,干脆直接说出来了,“看你睡觉没?还乱跑不?一天天的跟条鱼似的瞎蹦哒,以为都能遇见我,随时随地把你重新捞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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