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盐渍奶糖(106)+番外

直到见到祝钦,他才抬头低低喊了一声“叔叔”。

祝钦拍了拍傅辞洲的手臂:“人没事就好。”

“没事,”袁一夏也安慰道,“祝余指不定一会儿就醒了…”

可是人分明有事。

祝余和自己一起都能被刺激的心脏病发到医院,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他当初就应该坚决把人拦住,徐萍那疯子多见一面都有危险。

真是疯了。

她就想害死祝余。

校门外路人拍摄的视频流出,徐萍闹这一出像个笑话,不仅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让舆论对她和记者群而攻之。

对于一个未成年人,这样步步紧逼甚至可以算是逼问的采访模式到底合不合适,更何况,对方还是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未成年人。

记者不知道,那生母难道不知道吗?

一时间,徐萍被千夫所指,说她当年抛下长子,现在相认也就是为了救小儿子。

别说对方是有心脏病了,就算没有,也不乐意捐啊。

网上评论腥风血雨,记者第一时间发布了道歉。

徐萍被迫搬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在主人公没做出任何回应,且无后续报道的情况下,这件事慢慢就这么沉淀了下来。

并不是祝余有意想大事化小,他只是怕事情越挖越深,祝钦也会被卷入纷争。

然而即便祝余不是很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这次可能是真的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他为此消沉了好几天。

饭也不想吃,觉也不想睡,整天靠在病房的窗子前发呆,一发就是一整天。

好在他的心脏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在观察几天后就可以出院。

祝钦似乎也被这一次吓着了,开始每天按时接送祝余上学,生怕徐萍再作出什么妖来。

可是就算如此,祝余的身体却像是走了下坡路,原本一年才偶尔犯一次的病,八月里犯了一次,九月又犯了一次。

原本的天子骄子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段心酸经历,这样的反差对比似乎让人更加唏嘘不已。

疤痕被反复揭开,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关于他身世的留言碎语止都止不住,那段时间仿佛无论是谁,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可怜与同情。

祝钦想过让祝余休学,以他的成绩,高三即使不念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祝余没那么娇气,他甚至反过来安慰祝钦,说没关系,有傅辞洲。

经过这几件事后,他几乎是懒得掩饰自己对傅辞洲的依赖。

无论是上课还是放学,总要看到对方,站在他的身边才稍微安心一些。

换做以前,傅辞洲指不定那些事儿调侃祝余,再好好矜持一番。

可是现在他没那么多心思,只想祝余最好再黏他一点,挂在他身上都可以。

两人的相处方式似乎发生了改变,而这个改变他们又都心照不宣的知晓。

傅辞洲开始不和祝余犯呛,他兜里随时随地装着奶糖和药瓶,就怕祝余突然犯病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一些不可言说的交流就像是披着日常的皮,渗透到傅辞洲垂眸看祝余的目光中去。

那是不带调侃和嬉笑、不同于看向其他同学的目光,祝余觉得那不一样,可是却又不敢说哪里不一样。

他怕自己理解得有偏差,又怕这份不一样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不同于娃娃机的玩法,只要投币就可以无限尝试。

傅辞洲只有一个,他和傅辞洲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也独有这么一份。

万一走错一步,他和傅辞洲就会像投进娃娃机里的硬币,再也找不回来了。

祝余不敢,也舍不得。

-

夏末初秋,蝉鸣渐远。

南淮春秋短,不过才过去一个九月,天气就有转凉的趋势。

祝余最近格外体虚,在傅辞洲还穿着短袖的天气穿起了外套就这样还能成功的感起冒来。

药吃了,针也扎了,刚好上那么一会儿,很快又被别人传染上了。

他堵着鼻子,昏昏沉沉,一天被傅辞洲灌下去八杯热水,依旧病殃殃的。

晚上七点的自习课,傅辞洲看祝余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也是心疼着的。

“要不请假回去吧。”傅辞洲小声说。

趴桌子上睡怎么也不比回家躺床上睡舒服,祝余在这里熬着,他也得跟着熬。

“请假也不知道请到什么时候…”祝余嗡着声音,有气无力的。

傅辞洲摸摸他的额头,顺带捏了捏耳朵:“反正新课也上完了,最近就是模考,讲题。二轮三轮复习你也没必要听,等到明年一轮复习的时候养好精神,应付个高考差不多了。”

祝余抱着小鲨鱼,歪头闷闷地笑:“我哪有那么聪明,还是要跟着老师好好听课的。”

自从高三开始系统的复习,祝余发现自己以往闷头自己学习的路子似乎有些行不通。

他理解和擅长的东西,有些似乎是和高考背道而驰。

高中说到底是应试教育,跟着老师的复习思路来那总是最好也最方便的。

没必要自己回家另辟蹊径,到时候指不定事倍功半,死家里都没人发现。

“这么在意学习?”傅辞洲笑他,“怕被我压啊?”

十一过后很快就要第一次月考,这是他们升入高三的第一次考试,老陈一天念叨八百遍,就是怕他们临到头来放松了紧惕。

“压了你十来年了,让你一次也无所谓,”祝余嘴巴一撇,无所谓道,“我这是为老陈的年终奖发愁,万一前三混进去个三班的,他怕是要直接上吊谢罪。”

窗口开了道缝隙,傅辞洲看祝余半张脸枕在玩偶上,闲散又慵懒。

头发长了,搭在眼皮上,他伸过手去,指尖拨开发丝,在眉骨上停留了几秒。

祝余闭上眼睛,脸上笑容未变。

“困了?”傅辞洲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祝余“嗯”了一声:“一点点。”

“那就睡会儿吧,”傅辞洲手掌覆上去,摸摸他的头发,“放学了我叫你。”

祝余没有回应,像是已经开始睡了。

傅辞洲像平常一样把窗户关上,起身给他接了杯水。

可是晚上十点下课,傅辞洲却没有把人叫醒。

救护车的警笛划破长夜,就像是宣布一个噩梦的开始。

他听医生简单说了病情,但是当时整个人浑浑噩噩,记了个乱七八糟。

祝余身上就那点毛病,心脏受了刺激加上营养不良,傅辞洲就特别记着一句话,说要是在夜里病发放几个小时,可能人就不在了。

他想了一夜,也没敢想这个“不在了”是什么意思的不在了。

傅辞洲在病床边守着,凌晨时分祝余终于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傅辞洲几乎是像死过一次,身上的冷汗把衣服湿了个透。

他不管祝钦还在身边,颤着手握住祝余的指尖,躬身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上面。

“吓死我了。”

上一篇:倾了一座城 下一篇:预谋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