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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箫柔情(15)

聂政厉喝一声,如焦雷轰顶,震慑住了所有的士兵。他语音咄咄的说道:“韩王昏

庸无道,不知害苦了多少无辜百姓,我今得偿宿愿,为民除害,虽死无憾矣!”说罢,

他用短剑割下自己的面皮,以及耳鼻,然后自尽身亡。

谁也认不出这名刺杀韩王的凶手是谁。

当天,聂政的尸体和凶器便吊在城门口,并悬挂着一块“有知此人者,赏黄金千两”

的告示牌。

但,始终没有人来领赏,也始终没有人认出刺客是谁。

直到这天,忽然有一名老妇人跑过来,抱着尸体哀声痛哭:“好孩子,你终于报了

父仇,为了不连累家人,你不惜毁了自己的容貌,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以你为

傲啊!”

挤在一旁围观的一位老汉,心生不忍,不由偷偷上前悄声劝道:“朝廷正在张罗捕

雀,你千万小心,莫要自寻死路啊!”

孰料,那名老妇却置若罔闻,反而把凶器拿在手中,对所有围观的群众凛然说道:

“见到此剑,我便知道这个人是我的儿子聂政,他虽已面目全非,但却瞒不了我这

个做母亲的。我老婆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今日我光明正大的说出他的名字,便是要

天下人知道,是我儿聂政为所有百姓除去了韩哀侯这个倒行逆施的祸害!”说罢,寒光

一闪,她毫不退缩地拔剑自刎,从容就义。

众人见聂家一门忠烈,义感云天,莫不万分钦佩,争相传颂着这则令人鼻酸眼湿,

热血沸腾的故事。

而聂政的师父为了感怀聂政,特将他英勇感人的事迹,谱成了《广陵散》这支气势

浩然,流传千古的名曲。

而这正是《广陵散》的由来。

所以,冷墨弹奏此曲献予展靖白,看似唐突,实却暗藏深意。怎奈,还是在光华内

敛的展清白跟前,碰了不大不小的软钉子。让他不得不自备台阶,露出了自我解嘲的笑

容:

“看来,我是马屈拍到马腿上了,任何恭维都穿不透展兄的金钟罩、铁布衫,但望

展兄多加宽宥,莫怪我唐突之罪。”一语未毕,他豪朗不羁地拨了琴弦几下,铮铮之声

未了,他已快速地执起琴身,背在肩膊上,精神奕奕地朝展靖白抱拳道:“在下就此暂

别,不再叨扰展兄清幽。”

展靖白态度温雅地起身,拱手回礼,“冷兄慢走,恕展某不送!”

冷墨微微扬眉,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何劳相送,有缘之人,心灵契合,天涯咫尺,

无缘之人,话不投机,咫尺天涯!”跟着,他撇了撤雇,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含笑道:

“这丁山桐生豫茂,碧水萦回,离秦淮河畔不过十里,确是个好处多多的福天洞地,但

不知那朵艳姿娉婷的香花情归何处?”话犹未了,他已如燕子掠水,轻轻几个起落,迅

速隐没在晚风澹荡,云水苍茫的月夜中。

远远传来了清晰可闻的吟哦声: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展靖白轻轻牵动唇角,对自己逸出一丝苦笑,缓缓移步,重新坐回了古松下,执起

洞箫,悠悠吹奏着。

忽地,一声清冽高拔的鸟呜声响起,一只浑身雪白的神鹰凌空而来,降落在展靖白

的肩头上,仿佛是心有灵犀,刻意来陪伴他,度过这看似平静,实却思潮如涌的一夜!

 ★★★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王侯家。

迎翠楼华灯高照,又来了一群忙着偷香窃玉,调情作乐的游蜂浪蝶,乐得胡嬷嬷嘴

角都笑歪了,忙不迭地招呼这个,寒喧那个,把一干寻花问柳的恩客伺候得服服贴贴,

急搂着媚态横生,娇嗲入骨的俏人儿闪进厢房销魂去也。

偏偏,就有二个怪人,要喝酒品茶,不上酒肆茶楼,净往窑子里钻,把春色撩人的

青楼当成了纯吃饭,纯饮酒的膳堂。

这二个怪人,一个是头发灰白,相貌清瘦,胡须飘飘的老头子。另外则是一个身材

硕长,背着七弦琴,外型粗犷又不失清朗的年轻人。

前者来了数日,每日从中午坐到玉兔初升,净是闷不吭声地饮酒用膳,也不唤姑娘

陪侍,更别提做那开房辟室,鱼水交欢的风流韵事啦!

胡嬷嬷瞧了几日,只当对方年老体迈,有心无力,只好坐在青楼前堂喝着闷酒,大

叹年岁不饶人。尽管心里纳闷,直犯嘀咕,也懒得同他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了。

谁知道,今日中午又来个年轻力壮,行止却同样古怪的小伙子,坐了大半天,光是

喝酒,嗑着瓜子、零嘴,也不让姑娘们招呼伺候,活像尊程来她这祭五脏庙的。

胡嬷嬷愈看愈是狐疑不走,不得不暗自咕哝:真是怪事年年有,近日特别多!

她摇摇头,正准备绕到厨房后头,叮嘱厨子们手脚俐落,多准备些佳崤美酒,别让

上门的宾客有人俏酒不香的遗憾与牢骚。

没想到刚抬眼,随意一瞥,就看到一个头痛人物大剌刺地跨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二

个块头惊人,相貌粗厉的壮汉。

胡嬷嬷心中暗自叫苦,脸上却不得不装出笑容,招呼着眼前这个十足难缠的刁客。

“哎哟!文公子,今儿个吹得是什么风啊!居然能把你这位稀客吹上门来?!”

她口中称呼的文公子,是江南首富文宝昌的独生子,文家世代经商,生意做得有声

有色,举凡丝绸,香扇、玉雕、米粮、药材、水运都涵盖在内,项目繁复,无所不包,

可说是生财有道,富可敌国。

而文轕却是个养尊处优,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人长得尖嘴猴腮,流里流气不说,还

常时端出富家恶少的嘴脸,在外面惹是生非,欺压良民,予取予求。

蛮不讲理,飞扬拔扈的行止,弄得江南人人视其为跳蚤瘟疫,避之唯恐不及。

除了好吃懒做,他这个炊金馔玉、炮凤烹龙的纨裤子弟,亦是个性好渔色,酷爱春

花卧酒的风流阔少。

仗着家里有钱,他过得是四处采花猎香,连流风月,挥金如土的日子,只要看上眼

的女子,不管是偷、买、拐、哄、抢,他是花招尽出,无所不用其极。

偏偏,上了迎翠楼,要见花魁彭襄妤却是难如登天,用尽心机,却总是铩羽而归,

不欢而散。

谁教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平素只会吃喝嫖赌,别无专才,碰上了

条件严苛,坚持以文会友的彭襄妤,钱再多,也不管用,害得他恼恨无限,几度翻脸想

要霸王硬上弓,却又被迎翠楼的保镖不留情面地撵了出来。

三个月前,他再次闯关失败,不由大发雷霆,吵闹不休,最后,狼狈万状地被人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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